仇恨澆灌的血液格外鮮豔而濃稠,彙聚成一股詛咒的細流,緩緩淌到他的軍靴下。
極致的紅與極致的黑。
陸昭南看著滿地的屍體,神色淡淡,似乎司空見慣的模樣。“立刻傳電安陽,可玲已經得救,歹徒全部擊斃,至於他們的身份……”他勾唇一笑,意有所指,“尚且不明。”
坐上車後,心腹問他:“三少,去哪裏?”
陸昭南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應該即刻趕去裕江飯店找陶可玲,她受了驚嚇,此時最需要他的安慰。但一想到裕江飯店附近的確有一家玉器店叫珍品玉行……
弱肉強食的世界中,這樣的真心委實不多了!
他低眼打量著懷中昏迷不醒的少女,三天兩夜裏,她究竟吃了多少苦,衣衫淩亂,鼻青臉腫,全身上下不是被人揍過,就是磕碰到的痕跡。最要命的當然是肩上的槍傷,雖然位置射偏了,不足以致命,但因為失血過多,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像一個蒼白無力的紙人,隨時都會死去。
羅小魚的額發被細密的冷汗牢牢粘在一起,他不經意地幫她捋到耳後,鬼使神差道:“先去醫院,開快點。”
這個女人的生死有這麼重要嗎?心腹古怪地看陸昭南一眼,然後發動油門,加大馬力。
或許連陸昭南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沒有理由為她中了一槍而生氣,也沒有理由這麼緊張她的傷勢。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死了反而是對他的成全。
然而,在解開黑布的一瞬間,他看到她眉眼之間的愁容如春風雨露般舒展,誠摯的喜悅中帶著對他完全的信賴,花朵似的唇瓣因痛苦而微微發顫,卻強行忍耐著說完與她無關的事情。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心上傾然倒塌,便突然……
突然想要放棄這種成全。
羅小魚醒來的時候,疼痛仍在不斷地折磨她。入眼是潔白的病房,她正趴在一張病床上,背後的槍傷已經包紮妥當。
沒死就好。
她鬆了一口氣,掙紮著下床。房門從外麵推開,她愣了兩秒,門口這人有點眼熟,好像是陸昭南形影不離的跟班,她記得他的名字,叫方宿。
方宿手裏拎著食盒,看了羅小魚一眼,沒好氣地問:“醒了?”也不知道三少怎麼想的,留他在醫院照顧這個小丫鬟。大材小用不是?
羅小魚笑了笑:“嗯。陶小姐怎麼樣了?”
“她過來看過你,現在已經回去了。”方宿打開食盒,端出一碗白粥遞給她:“醫生說你現在可以吃點清淡的東西,不過最好少動,也不能躺著睡,不然背後的傷口容易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