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歲的時候,因為一彬父親工作的關係,他們一家從蘇州搬來成了我的鄰居,一彬和我從小學到大學都在一起。小時候的一彬很頑皮,總喜歡捉弄我,要麼把我的書包藏起來,要麼就把我的洋娃娃弄得很髒,或者用泥土糊我的辮子,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到我,他卻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22年來,我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彼此熟悉得象一家人。我們一起他見人就說摟摟我的肩和別人說我是他最鐵的好朋友,我就在旁邊傻笑著點頭。
一陣電話鈴聲把我從發愣的狀態拉出來,是藤靜。
我換上一身紫色的長裙,讓直發隨意地散在腰上,化了個很淡的妝,半小時後到“青”的時候,那裏已經是燈火輝煌,藤靜坐在我們愛坐的窗邊位置向我揮手。
“青”是一個蘇州人開的餐館,整個餐館就象一個小型的蘇州園林,朱紅的大門口掛著一個燈籠,上麵是一個大大的“青”字。這裏主營蘇州菜,第一次一彬帶我來的時候,我就被它的名字和清雅的裝潢吸引了。我點了“碧螺蝦仁”,這道菜裏的碧螺春透出來的清醇的茶香沁人心脾,因為一彬喜歡,我每次來都習慣點它。
今天看著它,我卻沒有胃口。
“蘇月回來了。”藤靜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你說過很多次了。”我的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張嬌豔的臉。
“你怎麼辦?”藤靜一臉的嚴肅。
“什麼我怎麼辦?日子照常過啊。”
“你不擔心她和一彬重圓舊夢?”
“我有什麼擔心的?他們過去本來就是戀人,本來就該在一起。”
“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你騙別人可以,騙不了我,也騙不了你自己,看看你今天這張心事重重的臉,他不知道你的心,你就一直這麼等?女人很容易老的,紫音,喜歡就要說出來,你不說他永遠不知道,你今年都27歲了,女人等不得的。你總是喜歡什麼都放在心裏。”
不放在心裏又能如何?難道我一個女孩子跑去告訴他我喜歡他22年了?更何況還有蘇月。
窗外是密密麻麻的車流和行人,霓虹燈下的世界是五顏六色的斑斕。我輕輕的一聲歎息很快湮沒在熱鬧的空氣裏。
二
又是一個晴爽的早上,我把熬夜畫好的《青澀季節》第18集送到了雜誌社,雜誌社約了個專欄作家寫了部關於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需要漫畫配圖,就約我每期畫一集。那個作家寫的故事和我和一彬的童年是那麼相似,我畫起來也很順利。
送完畫,我去市場買餛飩、肉餡和青菜。回到家已經差不多是中午,我穿著新買的半透明的帶繡花的胸罩和白色長褲在房間裏晃,一會溜到鏡子前照照,還好,乳房還堅挺,小腹的肌肉因為經常保持運動也還沒鬆弛。我突然發現自己最近照鏡子的次數開始增多,也許因為年齡一天天在增長,總擔心哪天突然一照發現一個老太婆。
中午12點半,電台裏一彬感性的聲音正在介紹張國榮的名曲《風繼續吹》的原唱--山口百惠唱的《再見的另一方》,山口百惠的聲音深情而溫暖。幾年來,每天中午我都聽著一彬的節目做飯,聽著他在節目裏中說的笑話一個人笑得前俯後仰。
拌肉餡、剝蔥,然後我開始包餛飩。我的冰箱裏有時一連幾天什麼都沒有,但是餛飩和啤酒是一直都有的,因為一彬和我一樣喜歡這種溫和的食物,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跑上來要吃,我就總是一次做很多放在冰箱裏。
一彬總說我做的餛飩象一隻隻會飛的蝴蝶,讓人產生要把它們一隻隻吃在肚子裏才安心的衝動。為這著讚美,我就甘心地一直做下去。
睡了一下午,黃昏的時候,和往常一樣去“女人秀”跳舞。選擇這裏是因為這有很不錯的拉丁舞老師,這個時候來跳舞的人很多。我換上舞蹈衣,半個光滑的背在黑色的V形開背舞衣下顯得非常性感卻不張揚。老師是個剛來的年輕男人,穿著貼身的火紅的T-SHIRT和黑色長褲,肌肉線條鮮明,舞姿性感柔美,讓人想起唯美一生的張國榮。他跳著跳著突然脫下上衣,手臂優美地拋了個弧線把火紅的衣服拋出去,我聽見周圍的女人們不約而同地發出輕輕地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