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施德隻得低著頭,連臉也不敢捂著。
容詩詩罵開了,嘴上便更不饒人:“我知道,你是嫌我回來,多使了你去跑腿當差,把我早早打發回去,你就沒那麼多煩心的了,是吧?”她又抽抽噎噎哭了起來:“我也是知道的,在你們心裏頭,隻認容丹丹那個大小姐兒,完全是不把我當小姐來待,隻是想著敷衍就過去了!”
“二小姐此言倒是錯了。”吳施德挺直了腰板,道。
吳施德雖然在心裏對她無理取鬧甚為不屑,本來想任由她發泄便完了,可細心一想,又發現沒那麼簡單。
若他不言語,便是等於默認了。
老夫人現在對容丹丹忌諱莫深,就連容詩詩提一下她的事兒,也大怒不止。
若是容詩詩把這話在老夫人麵前一說,難保會有被攆走的可能。
容詩詩邊拭淚,便冷眼看著他,道:“錯了?我哪裏說錯了?”
吳施德看著容詩詩道:“施德先說個不知規矩的話,打從姑娘們生下來,事無巨細,施德都是一視同仁,從無厚此薄彼之念,老夫人寵著二小姐您,要施德把詩雅園打掃幹淨利落,施德也從沒說過半句厭煩的話,反倒是丹月園卻蕭條落索了。”
吳施德見容詩詩隻是扁著嘴,又道:“詩兒姑娘,憑良心說話,每次鬧架,施德哪次不是偏幫著您的,每次有好吃的,施德哪次不是先顧著您的?”他長歎了一聲:“我知道,詩兒姑娘如今人大心大,都不會把我等奴才這放在眼裏,更別提放在心上,這巴掌,施德受了,委屈不委屈,也不會往外說,隻是施德的一番苦心,算是枉費嘍。”
青梅也趁機勸道:“小姐,吳總管在老夫人那般說話,一時情急也是有的,更何況既然宮裏派了人來接,老夫人再不舍得,也要放你回去的不是?”
吳施德又道:“詩兒姑娘,雖說你是嫁出去了,可施德從沒把您當外人看待,老夫人要我去九文王府探聽情況,我連甄兒都不帶,隻身騎馬就去了,去半天呢,還吃了個閉門羹……”
“九文王呢?”容詩詩緊張地捏緊吳施德的手:“九文王府都沒人了?”
吳施德見她如此緊張,便知她根本就沒把之前的話聽進去,之所以哭哭啼啼,隻是因為想念宋翰軒罷了。
“後來何管家來開門,說了一大車話,說的是,在您歸寧的隔日,十二王便回朝了,在宮裏不過半日又走了,王還要九文王陪同他一起離開呢,九文王隨後又吩咐宮闈局的淩公公和衛公公,要衛公公把您帶回宮裏,以免旁生流言蜚語。”
吳施德把這解釋倒背如流了,越說越順口。
容詩詩一聽宋翰軒不在九文王府,心裏不由泛起一陣疼痛。
他是有多討厭她?
為了逃避她,他居然連自己的府邸都不要了,寧願跟著十二王去邊關受苦,也不願與自己在同一屋簷下生活。
“得罪了。”容詩詩深吸一口氣,收起了悲傷,對施德道歉,又任由嘶啞著聲音道:“那公公,現在是在哪裏?”
施德又趕緊道:“在老夫人屋裏等著呢。”
青梅問施德道:“可有轎子沒有?”
施德又道:“在遠處等著了。”
銀蘭伸直脖子去看,果真是有轎子停在了遠處。
青梅扶了容詩詩的手,服侍她上了轎子,又被吳施德拉過一旁吩咐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要你把細軟收拾好,晚飯一過,就進宮去了。”
青梅不言語,隻用手指指著自己,一臉詢問看著他。
吳施德又點點頭:“春緋不在,就數你的口才最好了,我先去回報,你們的轎程不用太快,再讓那公公等上一會兒。”
青梅又點點頭,看著吳施德上馬,揚長而去。
坐在轎中的容詩詩,卻再也止不住淚水,緊緊握著嘴痛哭著。
進宮,她知道那肯定是王的主意。
就如侍奉安妃是王的借口一樣,其實上隻為了占有她。
王之所以不光明正大招她入後宮,其因有二:
一因,他得不到容丹丹,而她是容丹丹的胞妹,可取而代之。
二因,她那兒媳和九文王妃的身份讓他倍感刺激,以使他在泄欲時更為暢快。
容丹丹好不容易才借歸寧之機想逃出苦海,卻又隻能被巨浪推了回去。
她閉上雙眼,等著接受命運的再次折磨。
“不甘心嗎?怨恨嗎?”一個女聲突然在她腦海中響起:“容丹丹得到的愛,你卻一點都得不到,你就認命這樣過一輩子了嗎?”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做什麼呢?”容詩詩回應著那個聲音:“無論她在還是不在,我都注定會被她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