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一個沉沉的傍晚,他終於有了訊息。我似在茫茫人海中穿行,撥開一道道人流,經意與不經意間,看見他遠遠站在那燈火闌珊處。他平靜地問候:
“久違了,虹。”
“是的,你好。”我故做平靜,卻絲毫掩飾不住內心狂亂的思緒。
“虹,如果有一天,你生活在一個無聲的世界,你會怎麼樣?”
“我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安靜的女孩。”
“如果有一天你的愛人因為你無法彌補的缺陷離你而去,你會怎麼樣?”
“我會誠實地向他祝福,因為他定有他的理由。”“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又會怎麼樣?”我無語,我在思忖這不平常的一句中藏的很深的內蘊。我似乎明白了一切,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五月就這樣一點點溜走,我終於等到了他開口的時刻:“你來好嗎?”於是我早早坐在訂下的位子上,吮著桔色的冷飲,像每一個女孩子一樣。他來了,帶著雨天純純的氣息,安靜地從背包中掏出一個小小的便箋,快速寫下一行字,遞給我:
“你好,能習慣這種交談方式嗎?”
“當然,和以前每一天一樣。”就這樣,我們默默無語而又彼此溝通,時間仿佛永遠凝固在此刻,直到廣場的老鍾悶悶地指向午時。
“是灰姑娘回家的時候了。”我說。
“那我會追得你跑掉水晶鞋的。”他頑皮地答道。
我不自然地將視線轉向別處,“你不會的。”
他在桌上放下小費,拉我起身同行。我順勢推開他的手臂,說:“你先走,我看著你走。”許久,他回答:“好吧,再會。”他緊緊握了一下我冰涼的手,一股濃濃的暖流立刻融化了我早已凝結的心。他撐開了傘,猶如撐起了一片天空,慢慢溶入了雨中。
服務生低聲問道:“小姐,你的輪椅已寄存,需要我幫忙嗎?”此刻我正注視著他漸漸模糊的身影,一個冥冥中湧起的信念在一遍遍敲打著我的心扉。也許他會轉過身,會突然奔向我,會忘下什麼東西。可這似乎太不現實了。所以隻有我自己去追。
“我想我不需要輪椅,請把我的拐杖給我。”五年來我第一次離開輪椅,第一次拄起拐杖在眾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毫不在意那些投來的奇怪的目光。我感到自己第一次如此輕,又如此有力,我感到有種神奇的力量在推動我隻著地挪動笨拙的雙足。這時,我看見他從雨中走來,擎著傘,黑色的風。
揮之即去的愛
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會看到這封信,你不知道這些天沒有你的消息有多心煩意亂,我自己也沒有想到。
一個為我開設的號碼說停機就停機了,真害怕你出什麼事情,想打你以前的號碼,但後來還是選擇了沉默,也許你是不想這樣愛了,我尊重你的選擇,盡管有很多很多的想和你求證,但是求證了又怎樣呢?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會想你,又恨你。想你對我說的話一直沒有改變過。恨你就讓我這麼去相信你,沒有消息。
還記得那晚你說明天換個號就給我電話,到現在也沒有實現,工作一定很累很忙,你又忙忘了,不怪你;
還記得你說要上網讓我好好看看你,愛我沒有理由,不管怎樣你是愛我的,其實我真的感覺很幸福我很期待,期待你的電話期待你有時間讓我多看看你期待我們可以好好的愛下去。
在愛情麵前,我是一個容易感動卻又敏感,傻傻的又不夠自信的人,投入又不夠勇敢的人,在你麵前。
經過漫長的申訴今天終於找回來了我的這個QQ,很想跟你說,但是怎麼說呢?
去你的空間,好像你好久沒有更新了。
看到有人這麼一句話:很多人,因為寂寞而錯愛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為錯愛一人,而寂寞一生。我們可以彼此相愛,卻注定了無法相守。不是我不夠愛你,隻是我不敢肯定,這愛,是不是最正確的。
我說:現在讀來真有共鳴,但既然愛了就不要害怕是否正確,既然被愛就應該相信真的有過,隻有這樣才會有幸福吧,謝謝你曾經愛過我!人家說一個男人愛是一個女人很容易,關鍵看能否持久;該忘記的就忘記,該記住的就記住,該懷念的就記在心裏,不要抱怨,要心懷感激多點祝福。
也許你一直覺得我喜歡漂喜歡闖喜歡隻顧工作隻為事業,其實在我心裏情感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也許正如你所說真正相處一定能感覺到的,這個相處對別人那麼容易對我們那麼期待卻那麼難。
就這樣無影無蹤,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一定要好好的幸福,要自信別老說自己學曆不高沒有資格去想去追求,其實你可塑性真的很強,好好的幸福,知道嗎?盡管不是我陪你幸福,我會嫉妒,會失落,但是這樣也許是你最好的選擇。
我還是很愛廣播,不過我再也不會想著交友;還是很愛音樂,隻是聽到某些歌時總有一個你;還是要自己樂觀積極堅強,隻是會提醒自己少點依賴,因為幸福是兩個人的事情。
再叫一聲寶貝,寶寶你還記得。
確定曾經那麼簡單的愛過幸福過,這就足夠了。
愛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但是就這樣揮之即去,男的比女的真的更狠心,我不敢相信你有多愛,但我還記得你說過很愛很愛,我能夠感受到,也許你真的隻是討厭這樣的遠距離,雖然到後麵才說。
愛加油。
運輸愛情
暑假又至,送走了學生,對柯的思念卻排山倒海而來。終於,我坐上了開往屬於柯的城市的班車。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坐言起行嘩啦嘩啦的,在足球場上更是如脫韁野馬,還寫得一手好文章,文鋒一如他的口才縱橫捭闔遊刃餘。就是這樣一個人吸引了我的視線。一個彩霞滿天的黃昏,我佯裝在足球場邊散步,不時偷偷和眼睛搜索他,冷不防球飛到我身邊,一個男孩朝我跑來,正是他,我的心不爭氣地狂跳不已,傻瓜似呆住了。他撿起了球,跑過我麵前,突然停下了:“我知道你在看我踢球,其實我也喜歡你!”完了又似地跑回去了。
從此,我仍在球場邊散步,仍喜歡看他踢球,他每踢進一球,都會得意洋洋地向我招手。有時,我們一同散步,我常凝神地聆聽聽他的高談闊論。
兩年倏忽逝去,我們麵臨著畢業分配問題,我以少有的執拗表示願隨柯回家鄉,我說:“跟隨著所愛的人,哪能怕天涯海角!”
他沉默默了許久,才開口:“別傻了,我一無所有,將來是個未知數。再說,你那麼喜歡圪,不服從分配,別說戶口入不了,恐怕連老師也當不成。”他的眼睛直盯盯地從我頭頂望過去,甚空洞。
現實如此,我們分開了,兩地相去百餘公裏。我的信如雪片飄去,他的回信總姍姍來遲,且總是幹巴巴的片言隻字。每到假日總是我坐車過去看他,六年過去了,我由暈車到坐車麵不改容。他曾經輕描淡寫地說:“何苦呢,我不值得你去等,因為,我此生注定要漂泊,不能給你一個家。”
我流著淚走了,可情感戰勝了理智,我又來了。柯總是把我晾在一邊,與他的兩位好友雋和小D守在電視機前看足球賽事,意大利聯賽,歐洲國家杯,足總杯等,從不落下一場。柯總與雋大聲喝彩或歎息,間或會爭得不可開交,不D隻是靜靜地觀戰,好象是對我的一種支持。
這時,我就默默地幫柯收拾零屋子,把神出鬼沒的哲學、文學、曆史等類型的書放回書架,將零散的手稿整理好,洗幹淨一堆髒衣服和滿是煙蒂的煙灰缸。他對我所做的一切孰視無睹,我成了無色無味的空氣!每次我幾乎都是噙淚離去,然而總不能割舍那份越盤越深的情感。
這個暑假前,我狠狠對自己罵道:不能再想他,更不準去看他!但自己的心是不可違的。
這次,柯的電視機破例關著。三人以罕見的凝重商量著什麼重大問題,原來,小D決定獨自從廣東駕摩托車到四川。小D文弱白皙,架副深度近視鏡,書卷味極濃,竟萌發如此奇想與雄心,著實令我吃驚也令我對之刮目相看。
我照例幫柯清理亂糟糟的屋子。柯與雋聯手劇烈反對小D:“你當是去福建啊?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不D依然不溫不火:“我去定的,權當試試自己的能力。”
柯讓步:“偏偏我與雋都有抽不時間陪你去,嗯……這樣吧,我倆幫你張貼張啟事,多個人多個照應。”
“別別,一個人更利索,且我意在檢驗自己的能力。”不D連連擺手。
柯突然對我吼起來:“你胡攪些什麼!你把我的書藏到哪兒啦?”
猛然一駭,手中的煙灰缸“砰”的脫手摔得粉碎,屋子一下子變得沉默了。第一個開口的是我:“小D,我隨你入蜀道,我也是去定了!”所有的人都有吃了一驚,包括我自己,不知道這算不算傷心者的自我放逐。
小D載著我上路了,事前毫無準備,就連的物品都有是他陪我購置的,我發現原來男孩子也如此細心。
在廣東境內,我的心裏仍是柯的音容光煥發笑貌,不言不語,幸而小D也是不輕易開口的人。進入廣西,他說:“你知道我的車叫什麼,叫小E。你看它是我弟弟還是兒子好呢?”
我撲哧的笑了,原來他也會逗人。我就問:“你為何自稱小D?”“並不是人人都能擔任主角,我就是像魯迅筆下的小D般的小人物,配角而已。”
我們的話就多起來了。他給我展現了一個與我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風趣機智。處事果斷,知識豐富。他不時給我講引起鮮為人知的野史故事,讓我笑出淚水,還介紹沿途的風土人情,聽得我驚詫不已:“你哪來那麼多古靈精怪的東西,你家是圖書館哇?”
他嘻嘻地笑著說:“都有是我杜撰的,可別當真!”
我們朝桂黔交界的山區奔去,藍天一碧如洗,太陽如火地照射著萬物,路旁的山巒,小塊小塊不規則的田地,疏落的家舍,都寂靜而生趣,目光所及,備感美不可言,難怪有人說,快樂人看到的東西都是美麗的。
接下來,我們遇到了點麻煩,在南丹附近的岔道上,不知何去何從,四野無人,欲詢無門,幸好突然像天上掉下了一個警察,古道熱腸地把我們的地圖攤在地上指點迷津。駛入貴州後,小E突然不吭也不動了,原來,肚中空空如也,一滴油也不剩啦。舉目望,嚇一跳,荒山野崔,似人無人區。無奈隻得推車而行,盤山公路忽上忽下,晌午的烈日烤著我們。走了大約八公裏的光景,正是腳如灌鉛,大汗淋漓,唇幹口燥,氣喘如牛時,謝天謝地,終於到了加油的地方!
更倒黴的事接踵而至。剛進入四川,已知蜀道之難。天公竟不賞臉地下起了雨,在山路急拐彎處我們的車一個打滑猛地撞到山邊,我被子甩到幾米外的排水溝,溝下就是萬長懸崖了,我驚恐慌得不能動彈。不D狂奔過來,焦急地幫我作檢查,情況還算好,隻傷了腳背,血肉模糊的,小D與車令人驚喜的都無恙。
當晚在一個小鎮壓投宿,半夜裏我的傷口鑽心地痛,渾身滾燙乏力不成眠。天亮時,我勉強支撐起來,趔趄地走出旅店,不D扶我一把,驚呼:“哇,好燙!你病了,怎麼不告訴我?”我虛弱地答:“不要緊,走吧,要不會耽擱一天的行程。”他瞪圓了眼用命令的口吻說:“人都有迷迷糊糊的,能走嗎?留得青山在,哪能怕沒路走!”
他讓我吃了退燒丸,安頓我躺下,就上街買了消毒水治創傷藥調用繃帶什麼的,替我把腳包得嚴嚴實實。這一晝夜,他坐立難安,不是給我換敷額頭的濕毛巾,就是伺候我吃藥吃粥。
我第一次體會到男孩子悉心照料的滋味,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愛情應是發自內心地為對方作出最大的犧牲,而不求回報。麵對這份不期而至的關懷,我迷惑、感動,甚至有點失措。
由於行程延誤,學校開學的日子快到了,加上腳傷,我半途而廢,在重慶乘飛機回廣州,小D將單騎完成行程。分手時,兩人都有依依之情,我說:“我真的好想陪你走完全程,日子過得真快呀!”他卻不再說什麼。
回來後,老惦念著小D的安危。一周過去了,10天過去了,他仍音訊杳然。
一日黃昏,我到學校後麵的河邊低頭散步,忽的抬頭見一個人笑吟吟地站在麵前,哈,小D!
他滿臉風霜,說:“我沒回家,直接來看你。哎,腳全好了?”
太大太大的驚喜,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微微地顫抖:“你該先回家去,打個電話給我不得了。
“要知道,到我這他需多走一百多公裏呀!
他溫柔地笑著,款款地道:“知道嗎?以前每次見你來探柯,又失魂落地回去,我好心疼。
我對自己說,若有這麼好的女朋友,萬萬不可讓她受委屈。”
霎時,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們緊緊相擁,此刻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