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3 / 3)

我“……你打算被圍幾個月嗎?”

阿譯便又快哭了“不是的。你總是想多——我隻是問你餓不餓。你想吃什麼我這裏都有。”

我“想吃豬肉白菜飩粉條。”

我看見阿譯的眼裏猛然閃亮了一下然後迅速變得黯然他轉身把臉對了牆愣了很長一會。

阿譯“白菜沒有了劈柴沒有了油鹽醬醋都沒有了做不成白菜豬肉飩粉條。我給你吃美國罐頭。”

我“我就吃美國罐頭。”

我麵前的桌上堆滿了美國罐頭豆的、豬肉的、牛肉的、水果的還剩下點縫隙就放著藥剛才揍我的手在給我包紮我的手指並且細心地留了一隻手給我吃飯。我大口大口地咀嚼我很餓真的很餓大概上輩才吃飽過吧?

周圍擁著一堆阿譯的兵倒好像我吃飯有多好看。

打了一夜阿譯也掙紮了一夜看他的理想還是現實堅強。他最後還是屈從於我這個現實永遠做不成英雄的阿譯。

給我包紮的家夥還要給我道歉“對不住啊。我們團座說收拾一下我還以為你們有仇。”

我就笑“是有仇。”

那家夥也愣了一會兒倒恍然大悟了“就是。生死場上來的人反倒說不清啥叫交情。”

旁邊的兵就插話看得出阿譯把他的團治理得像模像樣官和兵兵和官幾百個姓倒成了一家親“長官你咋就得這麼多勳章呢?”

我看看我的胸口愣了會兒“回頭就扔了。”

給我包傷的家夥終於包好我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們也不想打可我們不想給團座丟人。”

一塊白被單就甩到了他的臉上阿譯站在我們的人圈之外“拿去做旗。”

家夥們便啞然了下來打一杆白旗絕不會是任何軍人的驕傲。

阿譯“沒什麼呆會打旗出去的時候也不要垂頭喪氣不要亂編製。我們是打得過的不打了。骨肉相殘沒得意思要是日本人來了——我守到死我朋友來了一晚上足夠了。”

我“阿譯。”

阿譯看著我我便對他伸了隻大拇指我衷心的。

阿譯便走過來順手又開了個沒開的罐頭放在我的手邊他順手摸了摸我的頭笑了一笑。

我“我們又能笑了。真好。”

阿譯“嗯。真好。”

我“管你投降還是投誠我今晚找你海聊。”

阿譯“嗯有好多的東西可以聊。好好吃。”

他走開了。於是我又開始吃我相信我是夠肚把這一桌掃光的一個曾經天天想著自殺的人也就是不會再吃一頓好飯那是曾經。然後我聽見那首歌《野花閑草蓬春生》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小還是愛這調調。

然後我怔住了。

我跳起來推翻了桌“阿譯不要!”我剛笑話了阿譯的笨手笨腳現在招報應了我絆翻在地上我一邊爬一邊嚷著“阿譯不要啊!”

我又一次撞開了那道門看見阿譯跪在地上跪在他的留聲機旁留聲機在嚶嚶地轉阿譯拿著一枝槍。他悲傷地看著我。

阿譯“你衝上去了你找到了希望。我又跑了我沒有希望……煩啦我好想他們……我總是做錯我不想再錯了。”

然後他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

阿譯的手下扛著白旗從我身邊走過照阿譯要求的他們走得不卑不亢可阿譯的留聲機還在轉那首歌還在響他們臉上也刻著悲傷。

我呆呆地看著那座炮樓我腳下踢到了什麼於是我撿起我扔在那裏的棉襖。

勝利的人散散落落地湧了過來來看他們新得的陣地。一隻手扒拉上了我的肩膀牛騰雲扒著我他那隻手已經包紮過了。

他問我“你好厲害。你咋幹的?”

我沒吭氣摸摸我的勳章看看阿譯斷送了的地方。

阿譯阿譯你總錯你又錯豬肉白菜燉粉條都是一起吃你就不想我們總是共享同一個希望?

後來我套上了我的棉襖蓋上我的勳章。

牛騰雲還在我耳邊聒噪“噯那條狗好像你的。”

我看向他指的地方狗肉站著一段距離猶猶豫豫它想過來但是它又記得我喊過走開。

“是野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