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蒼雲歎息一聲,從往事中回味過來,道:“我當時還不知道懷裏揣的就是毒經,看到燕相公死的這麼淒慘,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悲傷,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麵卻忽然亂了起來。”
“這黃石派的掌門叫穀書海,我是後來才打聽到的,他當眾殘害弟子,其他的門人看在眼裏,人人自危,那個姓鞠的大漢是他們的大師兄,率先大聲責問穀書海,燕相公所說的是不是實情。”
“燕相公一死,穀書海失去了毒經的線索,正在大為生氣,大弟子又當眾叱責他,讓他尊嚴盡失,如何有好臉色?厲聲問道:‘你也跟燕文卿一樣,想造反不成?’他雙手一揚,一蓬毒砂發出,打在那姓鞠的大漢臉上,姓鞠的捂臉慘叫一聲,噗通栽倒,瞬間麵目全非,氣絕身亡!”
“餘下的黃石派弟子立時大亂,見穀書海猶如得了失心瘋一樣,出手就是毒藥,殘害弟子,哪裏還念師徒的情意?多待一刻立時就有喪命的危險,頓時四散而逃。穀書海殺紅了眼,這些親傳的弟子,此時在他眼中全是叛徒,成了生死仇敵一樣,他縱身追上一名弟子,一掌拍在那人頭頂,將其拍死!接著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瞬間殺了數人!”
“客棧裏大亂,住店的客人紛紛逃避,混在黃石派的弟子中間,被穀書海殺了數人,我見情勢不妙,悄悄出了客房,向這些人相反的方向逃了出去,這才撿了條性命。”
徐小魚鬆了口氣,明知道燕蒼雲就在自己眼前,好端端的活著,還是為他擔了一份心。當時燕蒼雲處在那樣一個危險環境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穀書海神誌大亂,發狂殺人,萬一讓他抓住燕蒼雲,不但毒經失而複得,連煉製‘五毒童子’的人選都有了,豈不是糟糕至極?
聽燕蒼雲說了這毒經的來曆,徐小魚這才知道‘五毒童子’的煉製之術,原來是那本毒經中所記載的,不禁對這本毒經大感興趣,問道:“燕伯伯,你得了毒經之後,這才學會了用毒之術嗎?”
“等真正的接觸毒術我才知道,這些煉毒之術,隻是入門的基礎功法。那毒經記載了一種曠世奇功,可以修成金剛不壞之身,須得懂得運用藥物的生克製化之道,才能入手。”燕蒼雲逐步解釋道:“毒經開篇有雲:欲練毒功,先毒自身,嚐生死輪回之苦,方成金身正果。”
徐小魚嘖嘖稱奇,“煉毒還能成佛家正果,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正因為世人談毒色變,才讓這門毒術奇功難以流傳,著述這本毒經的前輩,一定是位驚世怪才,竟然能獨辟蹊徑,從用毒之道中悟出至理來!”燕蒼雲感慨道:“隻可惜這入手功夫,極容易引人誤入歧途,成為人人不齒的凶殘之輩,毒彌勒為了這本毒經,下手害我,就是這個因由。”
徐小魚微微搖頭,“我還是不明白他害你的緣由。”
燕蒼雲道:“世人欲壑難填,習練毒功,無非是想稱霸天下,這毒功入門的功夫,就是一項極為霸道的控毒之術,足以縱橫江湖,少有敵手了,幹嘛還要修習後麵窮年累月不見功效的功法來浪費時間呢?毒彌勒便是個等不及的人,說我不傳給他毒經上記載的功夫,心懷怨恨,向我索要經書,我沒有答應他,他才起了殺心。”
徐小魚道:“習武練功,舞刀弄劍,亦能害人性命,非止毒術,可見無論任何術法,隻看掌握在什麼人手裏,用來為善還是為惡。毒彌勒性情凶殘,經書到了他的手裏,豈不是明珠蒙塵?他怎有燕伯伯這樣的定力,絕不會誤入歧途。”
燕蒼雲麵露慚色,訕訕道:“慚愧的很,當年我毒術初成,在江湖上凶名極盛,闖下毒尊的威名。盛名之下,我也不能免俗,直到被毒彌勒這孽徒害成這樣,才從盛名的負累中有所領悟,可惜,一切都太遲啦!”
徐小魚勸道:“不遲,不遲,燕伯伯,古語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盼你能大徹大悟,修成正果,阿彌陀佛。”
他戲語如珠,逗得燕蒼雲老懷大暢,哈哈一笑,“小娃娃說得好!老夫十八年不得自由,總算有點收獲了。”
隻不過他有個秘密,卻始終沒對徐小魚透露:修習毒術的人,整天與毒為伍,哪有獨善其身的道理?他們自身都帶有劇毒。身具毒功者固然恐怖,但自身受毒性反噬的痛苦,也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這自身之毒,須得用毒經記載的功法化解才行,兩者是相輔相成,齊頭並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