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熙抱著被子,蜷成了一團,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地陷入淺眠。
她睡得並不踏實,夢裏時不時閃現著白天恐怖血腥的事,程揚的血,蘇君禦被血濺到的猙獰的臉,還有她額頭被砸在牆上那種腦殼幾乎碎裂的痛。
她想從這樣可怕的夢裏醒來,但是她的眼睛好像被膠水黏住了一樣,無論她再怎麼用力都睜不開。
意識的清醒和身體的不受控製,讓她有種無能為力的絕望,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水裏撲騰掙紮,可是抓不到一根浮木,慢慢地就被漩渦卷去。
誰來救救她,有誰來救救她……
忽然,一雙溫暖幹燥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收緊了手指,反握住了它,像是抓到了海中的浮木一樣,生出了希望,倏地睜開了眼。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淩晨微光,籠罩在了她的身前,他的麵容在背光的陰影裏讓人有些分辨不清。
她有些發怔,微微眯起眼來,看到那線條流暢的下巴隱隱冒出青色的胡渣,身上的衣領褶皺,領帶斜歪。
她楞了楞,又閉上了眼,她一定是做夢,顧清爵什麼時候有這麼不修邊幅過。
不過,這個夢真好,她握住的這隻手,真溫暖。
蘇喬熙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滿足的淡笑,又昏昏沉沉地睡起來。
然而,不到一分鍾,她的腦子就清醒起來,又猛地睜開眼。
隻見顧清爵坐在她的床邊,漆黑的雙目專注地俯瞰著她。
“這就是你所謂的沒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嚴肅裏泄露著一絲絲心疼。
蘇喬熙聽到他擔心的責問,便從他來了的喜悅裏回神,聲音細若蚊嚶道:“其實就破了一點點小口子,是醫生太誇張了,才把頭包成這樣的。”
“四針。”顧清爵不輕不重地吐出這兩字,眸光黑沉地攫著她的雙眼。
他雖然什麼都沒有多說,但這樣就足夠給人無形的壓力了。
“你這都知道了啊。”蘇喬熙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見他沉著臉,便握著他的小拇指輕輕地晃了晃,撒嬌地軟聲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下回保證不對你說謊了。”
顧清爵板著臉,將手伸過去。
蘇喬熙以為他要捏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沒想到他的手落到了她頭頂,非常的輕柔。
他俯身過去,撥開她的發叢,看到她發紅的頭皮,低沉道:“醫生有沒有給這裏塗藥膏?”
蘇喬熙楞了一下,她頭頂的頭皮確實很痛,昨天都被蘇君禦抓掉了一把頭發下來,不過醫生似乎並沒有注意過頭皮,她自己也沒在意,覺得過兩天就好了。
他竟然那麼細致就想到了她可能被遺漏的傷處,蘇喬熙忽然抿起唇笑,覺得好開心。
“你是笨蛋嗎,頭皮都要出血了還笑。”顧清爵嚴肅地板著臉,教育道:“自己疼都不知道和醫生處理下的嗎,人類的頭皮很脆弱的難道你不知道,關係到多少……”
“顧清爵。”蘇喬熙突然坐起,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腰,臉頰貼著他的胸膛,微笑著:“你回來了,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