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從裏邊被打開。
“她醒了,你要去看看她嗎?”
休息室裏,連絮挺著她的腰杆直直的朝著左輪走去,話說的目無表情,可如果左輪仔細的聽,就會發現她冰冷語氣之下的掩藏起來的疲憊與顫音。
一直站在窗邊的左輪猝然回頭,死死的盯了連絮一眼,不發一言的快步從她身邊走過,推開病房的門就走了進去,就在病房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裏邊傳來了左輪關切的問候。
“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裏還不舒服?”
六平米的辦公室突然間放大了無數倍,再也支撐不住的連絮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一點點的褪去,就如同被迅速擠幹的海綿,嘴唇處嚴重的失水,所有的變化似乎就在一瞬間改變的,所有的力量都被連絮剛才用來強行支撐自己了。
現在那個人毫不留戀的走了,她也就沒有繼續苦撐下去的需要了,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慘白的麵色和深墨色的地板顏色形成一種詭異的和諧。
身體已經完全動不了了,神誌卻是無比的清醒,連絮甚至可以聽見一門之隔的病房之中,那個她用半條命換回來的沐歌問左輪:“外邊剛剛好像有什麼聲音,你要不要去看看?”
連絮可以想象到沐歌虛弱說話的樣子,這個時候的沐歌是最像女孩子的時候,也最容易讓男人心動,她甚至都聽出了左輪話語中的寵溺,那曾經隻對她一人的寵溺:“不用,沒什麼事情,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你拿支營養試劑?”
營養試劑在休息室裏,這下子左輪勢必要推門走出來了,他看到現在的她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覺得她罪有應得,還是........?
其實至始至終連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左輪為什麼就要把這個過錯歸咎到她的身上。可有的時候,連絮卻不想去問為什麼。
愛一個人,真的會心痛,痛到無法呼吸,可即使是這樣,還是不希望他看見現在這般虛弱衰老的自己。
連絮狠狠心,咬破自己的舌尖,將流出來的鮮血悉數的咽入肚中,腹中 頓時升起一股暖流,她的丹田之處慢慢的形成一層薄薄的氣流。
當左輪打開病房的門,走進休息室的保鮮冰箱裏取出一支營養試劑返回病房的時候,他有意識的在休息室裏到處都環視了一圈,皺著眉頭看被撞翻的桌子,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左輪,你還在嗎?”沐歌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了出來。
左輪微微的斂了下他的眼眸,沒有回應,順手就關上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三日後,軍部突然接到緊急的命令,讓在軍事基地的所有人立即撤離,原因是他們在無意中發現機器人的首腦還存在,破譯出來的情報就是機器人要在最後的關頭來到軍事基地,與人類魚死網破。
人已經撤退的差不多了,軍事基地現在就像是一個空殼子,可是艾達和馬提他們三人卻是說什麼也不肯走。
連絮不見了,她已經消失四天了。
據艾達所說,自從上次連絮和馬提兩人去了後山,馬提自己先行回來之後,他們再也不曾見過她。這段時間,大家把軍事基地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別說一個大活人,就連一根兔毛也不曾找見。
“左輪,連絮她不會是自己藏起來了吧?”被左輪推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沐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不無擔憂。
不得不說,就這短短的幾天,沐歌學習肥很快,她學會了笑,學會了撒嬌,同時也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耍心眼。
從“左大校”,“左長官”,變成“左輪”,昵稱的改變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他們分關係更近一層?
左輪把沐歌背後的椅墊抬高,微微向下耷拉的嘴角看不出他心情的好壞:“你的專機已經準備好了,是今晚的飛行器,所有的儀器全部在那邊準備完畢,你過去就可以動手術了。”
“你不陪我去?”沐歌聽出了左輪話語裏潛在的意思,緊張的伸手就抓住了他放在椅背的手指。
左路 微微用力把他自己的手指抽了回來,解釋的話語淡淡的一筆帶過:“不用了,醫生說你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到了那邊再做次骨頭再生移植手術就好。”
沐歌還是不甘心,她望著院子裏灰蒙蒙的天:“你留在這裏,是因為公務,還是因為連絮?”
左輪一直沒有說話。
沐歌不甘心再次說道:“你要是為了公務我無話可說,可是左輪,如果你是為了連絮,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了那天在戰場上你我二人遇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