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握著一把改裝的通用步槍,上麵接駁了一個瞄準鏡。他在七樓等待,狙擊手有這個信心:對手每上一層樓都會消耗一層勇氣。
到了六樓,瘸子拖在樓板上的腳步都很響,他要給對手造成心理壓力。終於到了七樓的樓道口,這是最後一層,結局很快就見分曉。瘸子脫下了外套,他要賭一次,賭注是他這條不怎麼值錢的性命。瘸子將外套扔向七樓的樓道口,外套帶著瘸子的體溫,像人型一樣飛向七樓,以此同時,瘸子也竄入七樓。
槍聲響起,準確的擊中飛進七樓的外套,但後麵的瘸子像隻猛獸衝向狙擊手。槍手愣了一下,習慣性的舉槍瞄準。瘸子扣下扳機,手槍沒響,也許是天冷的原因,撅把子這次啞火了。瘸子心裏歎了口氣,張開雙臂撲向槍手,一直勇往直前,衝下了七樓。
瘸子死死抱住槍手,他看見狙擊手眼中的慌亂和恐懼。兩個人的身軀重重的摔在雪地上,驚起一群覓食的鴉群。
烏鴉呱噪著,很快又盤旋而下,落在雪地中,在兩個人的軀體上尋找下嘴的地方。
良久,瘸子掙紮著站了起來,看著地下的狙擊手。也許是身下狙擊手的身體緩衝了瘸子受到的衝擊,他幸運的活了下來。狙擊手卻沒有這麼幸運,他的脊椎摔斷了,身體沒有任何反應。這是一個中年男人,頜下稀稀拉拉的胡須,臉上一片呆滯,不再有任何表情。
“殺了我,”
瘸子沒有說話,轉頭離開了他,遠處的尖牙獸又彼此呼嚎,互相呼應。
“殺了我,求求你,”
瘸子默默抱起張不開的屍體,這個三尺漢子在腿傷的折磨下,身體已經瘦弱不堪,即使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難,最終他也沒有逃過槍手的狙殺。
瘸子離開了工地,留下喊叫的狙擊手。冬日的太陽非常短暫,匆匆而過,又很快消失在地平線下。
瘸子扛著張不開的軀體,回到小屋。小屋大門洞開,爐火已經熄滅,劉愛珍不知所終。瘸子進了屋,陳小滿躺在冰涼的地上,感覺到有人進來,艱難的轉過頭,迷迷糊糊的說道:“對不起,我勸不住她。。。她走了。。。,對不起。”
屋中一片狼藉,所有物資席卷一空,包括他們賴以為生的哪些金銀首飾也消失不見了。瘸子放下張不開,疲憊的躺在地上。胸口發悶,鼻血淌了下來,高空的自由落體震傷了他的內髒。
不知過了多久,瘸子醒過來,臉上的鼻血已經幹涸。瘸子爬了起來,骨頭像散了架一樣酸痛。張不開躺在一邊,臉上還帶著笑容。陳小滿已經無聲無息,也許是劉愛珍的離開,熄滅了他最後一絲生機。
小屋的後麵多了兩個墳堆,瘸子在張不開墳墓前插了塊木牌,上麵寫著:摯友張不開之墓。瘸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妻子,有沒有女兒,他從不談論這些。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哪兒的黃土不埋人,至少張不開在這個世界遊曆過,戰鬥過,是個有血性的漢子。陳草根拍了拍木牌,回到屋中背上背包,帶著撅把子手槍,杵著手杖又走進了這片廢土。
黑夜中的廢墟鬼影綽綽,地震造成的地表裂縫透射著粉紅色的光芒,像極了溫柔鄉中的高台紅燭,幾隻尖牙獸越過裂縫,鑽進黑暗中消失不見。瘸子悄悄從垃圾箱中爬出來,拐進了一家超市的地下室,希望還能有些東西遺留下來。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饑餓和傷痛讓他頭暈眼花,步伐不穩。地下通道的一側坍塌了,瘸子爬過裂縫走向另一頭通道。
通道邊的小房間露出油燈的光亮,一個女孩哭著在求饒,趴在她身上的大漢喘息著。
“刀疤你別磨蹭了,快點完事,兄弟們還在等肉下鍋呢,”一個聲音從裏麵的通道中響起。
刀疤臉拎起褲子,摸著女孩的臉吃吃的笑著。一個大漢拿著把厚背菜刀進了屋。瘸子躬下身,悄悄摸進房子,黑暗中沒有一絲風,隻有房間的油燈發出昏黃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