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辭職南下打工 櫛風沐雨如晦1(1 / 1)

很多人都認為國企經營者們應該比私營企業主們更慷慨,因為他們是拿國家的錢來給職工發工資,不用自己掏一分錢,其實不然。相比之下,私企老板比國企老總更懂得尊重人的價值,隻要你能為他的企業作出貢獻,給你開再高的工資也從不吝嗇,這就是為什麼私企打工者的收入普遍高於國企職工的真正原因。

他們把職工排斥到自己的對立麵,隻知道時時處處壓製職工。改革開放幾十年來了,國企職工的工資收入長期在低位徘徊,有的連養家糊口都很困難。

回到挹東,自然要把自己此次江南之行的情況如實向總部領導們彙報,因為整件事情都是魯迪嘯前後一手張羅,首先要跟他說明原委。其實根本用不著我多費口舌,因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早就通過各大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了解得一清二楚。為了給我壓驚,魯迪嘯還專門與另一位新提拔起來的副總一道,在總部附近的一家高檔餐廳,為我備酒接風洗塵。酒席上自然也談及到我今後的去留問題。魯迪嘯與那位副經理輪番勸我留下來,說:

“你現在的關係仍在總部,留下來吧。”

“國企我早呆膩了,想換一個環境適應適應。”我當時的態度異常堅決。

他們見再三勸說都不能奏效,隻得作罷。

我到廣東打工的首站是中山市渡頭鎮。李想當初南下時,調到了這裏的一家生產冰激淩的國營食品廠當秘書,後來提升為銷售部經理。

李想小的時候在班裏倍受歧視,因為家庭出身是“資本家”,在那個又紅又專,知識越多越反動的年代,自然是遭人鄙薄和冷落。每當班主任老師說出:“我非常熱愛班裏的同學,因為你們絕大部分都是貧下中農”時,他總是在全班同學齊刷刷的目光注視下,難堪地低下自己的頭顱。每次班裏同學填寫學生檔案,其他同學填完之後,都會爭相聚集到他的桌前。在無數好奇目光的注視下,他總是遮遮掩掩、磨磨蹭蹭,等其他同學淘氣地一哄而散,最後一個把表格交給老師。撥亂反正,尤其是實行改革開放後,他的地位卻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有海外關係開始吃香,就象捧著個金缽缽,讓所有人都羨慕不已。

李想的爺爺最初本想把他移民到香港,並為他辦理了簽證去香港讀書,後因內地移民香港的人數猛增,香港人口爆炸,停止辦理了內地居民移民香港的簽證,他才不得不再次返回內地。當然,有一定的海外關係,還是為他帶來許多便利。他第一次去深圳打工,就住在他大伯在深圳購置的樓盤裏。

在李想那裏落住腳後,我便開始四處去揾工。但由於初到廣東,對那裏的地理環境、交通、人力資源市場分布、企業用工特點等情況不太了解,開始時四處碰壁。廣東省幾個大的人力資源市場主要分布在廣州、深圳、東莞、順德等地,而我南下的首站是人力資源市場並不活躍的中山,所以跑了很多冤枉路,三個月過後依然沒能找到一份工作。眼瞅著帶去的幾千元錢所剩無幾,情急之下看到一家作坊式的私人小廠門前張貼的招工啟事,便硬著頭皮進去打聽,經過一番簡短的寒喧後被留用,那是我到廣東後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那家私人企業老板也是一個打工仔,是一家台資燈飾廠老板的司機。因為跟隨老板鞍前馬後多年,台灣老板出於感激,把部分銅飾配件訂單送給他加工。他在當地租了間私宅,買了幾台簡易車床,將四川老家的親眷接來,招收了幾名工人就開始生產。可生產的配件送到燈飾廠檢驗,質量幾乎全都不合格,又退回來返工。後來他們又請來一名年輕師傅把關,質量仍上不去,於是幾家入股的親眷之間開始扯皮,有的要退股,有的要當家,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到了發工資的時候,所有人的工資都被克扣了不少,我拿到手的工資還不足500元,離最初商定的800元錢相去甚遠,於是在領到錢的第二天便憤而離去。

從第一家廠子出來,工作又沒有了著落。我見在中山長期盤亙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不顧李想的再三勸阻,決定隻身前往廣州。

在去廣州的途中,被一所傳銷組織的成員以找工作為名騙到廣州附近的一處傳銷窩點,我當時得知被騙後並沒有驚慌,還和他們相處得很融洽,他們也讓我免費食宿了一晚,第二天便帶著我去“洗腦”。洗完腦後見我仍然不肯就範,也沒有強行羈留我。從傳銷窩點出來時我還在想,傳銷組織雖然很斜乎,但裏麵的成員大多都是像我一樣的求職無門者,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野蠻。

去廣州後住在一家私人開的10元小旅店。廣州像這種私人旅店當時有很多,住在這種廉價旅店裏的,自然都是些剛從內地來廣州的求職者。一個小單間裏住著近20來號人,睡的是上下鋪。晚上衝涼時最熱鬧,同時用幾個小煤爐燒熱水,還要等上很長時間,所以總是人擠人、人挨人。住在旅店裏的人來自全國各地,彼此的稱謂也省略了姓氏,直呼“小東北”、“小廣西”等等。住的人當然也不固定,找到了工作就會離開。有時工商部門來查封,住在裏麵的人就隻好轉移到另一家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