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經理叫鍾旺臣,是一位高工,人還沒赴任,就與錢征一起出國考察去了。一個月後考察歸來,錢征陪同他一起來到公司會議室,代表上級公布任免決定。
“宣布完新的任命結果後,我還想跟在坐的各位談一點與化工公司相關的話題。調到PP公司後,一直指定由我來分管化工公司的事情。但是我最不願管的就是化工公司,最最頭痛的也是化工公司。化工公司就像是一團似扶不上牆的爛泥,總是會冒出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來。遠的不說,就說劉書記已經走了,人一走,茶就涼。人走了還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一檔子的事情。我們常說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要幹,就好比路邊有一朵野花,如果我能夠得到,我就去把它采下來,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是利己的。如果我采下這朵花後自己還是得不到,那我幹脆就不要采,損了別人對自己也沒啥好處,何苦來哉?如果看到有一朵野花,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仍禁不住想要去把它給摘下來,摘下來後再狠狠地把它擲在地上,最後甚至還要用腳後跟在那朵即將凋謝的花朵上麵再碾上幾下。這樣的人就屬於品質出現了問題,是無可救藥的了。”
劉全勝剛離開化工公司,就有人匿名舉報他涉嫌私設小金庫。檢察院查來查去,隻查出送給四係等關聯單位的購物卷,且金額較小,最後隻得不了了之。
鍾經理來後,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明顯開始聽從於“他們”的擺布,與升為常務副總的相大國貌合神離。
相大國與“他們”之間的摩擦卻又開始浮出水麵。
鍾旺臣一來到化工公司,就開始抓大事。當時公司的大事有兩件:一件是黑渣攻關,一件是5S管理。由於相大國已升為公司的常務副總,兩項具體工作都是由他來負責。
硫焙燒廠投產兩年多來,一直生產紅渣。由於紅渣的主要成份是三氧化二鐵,沒有磁性不易選鐵,隻能作為配料使用,市場銷價低。而磁性焙燒的燒渣(又稱黑渣)主要成份是四氧化三鐵,經過磁選後可直接作為煉鐵原料。近年來,磁性焙燒技術正在同行業逐步推廣。為了緊跟市場步伐,公司決定成立由相大國任組長的攻關組,並拿出5萬元資金進行獎勵。
我當時不是攻關小組成員,但每一次開專題會,相大國都讓我列席,並負責起草會議紀要。第一輪攻關主要是通過增加投礦量來控製渣色變化。在起草會議紀要時,我為了紀要內容不至於“失真”,上網查閱了大量資料,了解到生產黑渣的工藝要領是既要維持弱氧燃燒,又不能產生缺氧燃燒,過剩空氣要適量,並將查閱到的資料送到兩位老總的案頭。攻關組內部也進行了明確的分工,由於準備充分,試驗性生產正式啟動後的第2天,就生產出了第一批黑渣。
然而,人們還沒有來得及沾沾自喜,市場的無情之手就給了大家當頭一棒。由於第一批賣出去的黑渣中殘硫超標,客戶找上門來要求退貨。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第二輪攻關在爭論中開始。攻關組副組長,副經理侯嘉慶有一次在會上亮明自己的觀點:“是不是硫礦的目度較大,影響了礦的充分燃燒和流化狀態呢?”
“侯總,硫化狀態與固體的顆粒度無關,尤其是在礦石顆粒不均勻時,最大顆粒尚處在臨界流化速度時,最小顆粒可能已處在最大硫化速度,是有專門的計算公式的。開二次風就是為了遲滯細小顆粒的溢出。”在硫焙燒廠工作期間,我翻閱了大量專業書籍,對硫酸生產的一些基本知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聽了侯嘉慶的發言,立即予以糾正。過去我遇到過很多像他這樣的知識型幹部,一旦走上領導崗位,專業丟得一幹二淨。
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殘硫從最初的8%逐漸下降到最後的1.23%,但離市場要求仍有一段距離,且波動較大。成功似乎是在有意考驗著人們的耐心。
第三輪試驗開始時,大家仍然莫衷一是。突然有人提出反其道而行:“用溫度反向控製法來試一試。”不曾想這打破常規的一試,居然會峰回路轉,一下就摸著了抵達河之彼岸的石頭,黑渣生產的關鍵性技術終於被掌握,產出的黑渣中殘硫指標穩定控製在0.5%以下。由於過剩空氣量減少,煙氣中二氧化硫濃度也有一定的提高。緊接著,黑渣已開始批量生產。
黑渣攻關取得成功,人人都皆大歡喜。兌現攻關獎勵時,連廠裏打掃衛生的婦女都成為了有功之臣,卻唯獨把我涼在一邊,我也沒有過於計較。
5S管理是銅業公司管理年開展的一項主題活動。化工公司5S執行機構成立後,近一年時間過去了,工作卻沒有絲毫起色。大公司前來預驗收時,確定總分在全公司倒數第一,必須全部推倒重來。這個時候相大國又想起我來,提議讓我來擔任5S督導組組長,其他小組的組長全都是由中層幹部來擔任,唯獨將這副最沉的擔子壓在我這個普通幹事的身上,我也沒有討價還價,而是與職能小組的其他成員一道,緊鑼密鼓地將各項工作往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