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琴聲、歌聲在臨沂城上空輕輕回蕩,像春天的微風,像春風中的芊芊楊柳,輕輕地,綿綿地,拂過每個人的心靈,包括善良的,也包括殺人成性的,這是一幅寧靜的畫,是血腥世界裏的溫存。在屠殺弱者的慘無人道的環境裏,這歌聲、琴聲讓人感到了世界原本具有的溫情和友誼。
樓下是日軍司令部,河野司令官問大橋熊雄大佐:大橋君,櫻花是你的學生,這首支那歌曲你熟悉?
司令部裏有三個人,除了河野少將、大橋熊雄機關長外,還有臨沂占領軍的特高課課長坪村中佐。坪村中佐警惕地問:是不是哀傷歌曲?動搖軍心?
大橋笑笑道:櫻花和你一樣,都是大和民族優秀的兒女,她的家族,在大日本是名門望族,櫻花的哥哥山本先生在魯安,兢兢業業地為帝國做事。坪村君,你不了解支那文化,妄自下結論,是輕浮,是無知!
河野道:櫻花的哥哥山本君,是我的朋友。
坪村尷尬地笑笑,河野問:大橋君,你是中國文化通,這首歌是——
大橋說:櫻花彈的歌曲,是北平的流行歌曲,叫《送別》,支那有個著名音樂教育家李叔同所作,之所以流行,是把芸芸學子離校那一刻的依依不舍而又略帶感傷的複雜情感,充分地表達出來。櫻花在北平女子學校讀書三年!
坪村起立到:謝大佐指點!
河野少將道:看來,要學中國文化,否則,就是傻瓜了!
大橋說:支那有思想的人幾乎都是受我大日本帝國文化影響,李叔同也不例外,他李叔同也東渡我大日本留學。在東京編輯過《音樂小雜誌》,考入東京美術學校油畫科。
大家點頭,表示對大橋的敬佩。
櫻花的琴聲、歌聲輕輕飄然傳來: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河野少將問:大橋君如此熟知支那的藝術家,我佩服,李叔同,現在在哪裏?
大橋思索道:李叔同,反對帝國,不與帝國合作,《送別》,實際上是李叔同以送別朋友為緣由,看破紅塵的覺悟。所以,《送別》不僅僅是朋友之間揮手相送的驪歌;而是李叔同即將告別人間、棄世出家的前奏曲。他,當和尚了!
坪村思索道:櫻花,居然喜歡這樣的歌曲!
樓上的櫻花,已經有淚珠掛在潔白的兩頰。
疤瘌團長喜歡搞日本娘們
夜晚過去,陽光普照,古琅琊大街,曾經是臨沂城繁華的地段,此時人影仍然稀稀拉拉,市麵蕭條。郭大柱身穿長衫,從一個小胡同裏出來,這是一個機靈沉穩的年輕人,年方十九歲,圓臉,眼睛小而有光,一頂禮帽蓋在他的頭上,是教書的老師常見的穿戴。盡管李菊花和張大丫開玩笑說老郭摸過張大丫的胸,那隻是玩笑而已,郭大柱確實沒有摸過。他是八路軍四支隊鋤奸隊的,年齡小,卻是有著兩年兵齡的老八路了,故而弟兄們叫他老郭。他是魯中張家圍子拳術館張家冀的弟子,鬼子來了,張家冀經不住日本人送來的黃金、長槍和一個日本娘們的誘惑,當日本娘們的屁股坐在張家冀的大腿上的那一刻,張家冀便決定率弟子與日本人合作了,他捕殺了台兒莊戰役沒來得及撤出的中國傷兵,夜晚懷抱日本娘們哈哈大笑。弟子們氣憤不過,在一個黑黝黝的夜裏,弟子造反殺死了張家冀和那個日本娘們,有人當了國軍,有人回家躲了起來,郭大柱逃到沂蒙深山,加入了山東省委的武裝八路軍第四支隊。
郭大柱最初是四連的炊事員,連隊裏沒糧食了,連長犯難的時候,郭大柱居然能做出白麵饅頭和豬肉燉大白菜,一下子全團聞名,團長專門為此事趕來問郭大柱:你違反紀律了?
郭大柱說:是地主給的,嘿嘿嘿嘿。
連長和指導員作證。
團長就高興,讓他當了偵查員。後來,鬥爭越來越艱苦,叛變的、當奸細出賣抗日軍屬的越來越多,團長說:你小子機靈,讓你當鋤奸隊隊長,不過,偵查員也幹。
郭大柱膽大,精靈,有一次騎著腳踏車進入了漢奸營地,和漢奸一起吃著大餅就豬頭肉,吃完了,還讓漢奸事務長給準備了三個大餅,說:還有幾個弟兄沒吃!事務長疑惑,郭大柱訓斥道:司令有令,任務緊急,快!事務長連忙拿來剩餘的三個大餅,郭大柱命令炊事班長把三個大餅切開,用包袱包好,背在後背上,笑笑,大搖大擺,騎上自行車來到漢奸營部。營長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曾經多次殺過八路軍的傷兵,八路軍都恨他,沒想到死神已經降臨。看到有生人進來,疑惑地問:你是哪一部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