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拉伯之春”四周年下的突尼斯政治轉型(1 / 2)

“阿拉伯之春”四周年下的突尼斯政治轉型

國別政治

作者:郭金燦

2010年底,因一名失業大學生自焚引發的街頭革命使享有“和平綠洲”之稱的北非國家突尼斯政局突變。2011年1月14日,執政23年的總統本·阿裏倉皇出逃沙特。隨後突尼斯“革命”效應迅速外溢,埃及、也門、利比亞政權相繼更迭,西亞北非地區陷入動蕩。

作為“阿拉伯之春”首發國,突尼斯政治過渡進程曆時四年,期間經曆五屆過渡政府、兩次政治暗殺事件,多輪大規模社會風潮。2014年10月以來,突尼斯先後舉行議會和總統選舉。突政壇元老埃塞卜西領導的世俗政黨突尼斯呼聲黨在議會選舉中獲得39.2%選票,一舉擊敗伊斯蘭政黨複興運動黨成為議會第一大黨,埃本人經兩輪投票以55.68%支持率擊敗了臨時總統馬爾祖基當選總統。2015年1月5日,突尼斯人民代表大會(議會)投票通過由中立人士埃西德總理領銜的新一屆政府名單,突劇變後首屆正式政府宣告成立,標誌著突政治過渡進程平穩收官。

突尼斯的政治過渡進程

折射出地區政權更迭

國家政治轉型的複雜性

一是激烈權爭導致政局動蕩不寧。2011年10月,突尼斯選舉產生的製憲議會負責製定新憲法,原本預計在一年內完成製憲並舉行新一輪選舉。然而“早熟的民主”驟然落地引發了各種不適之症,伊斯蘭與世俗政治力量以及新舊政治勢力激烈交鋒,在執政理念、利益分配、國家體製、發展道路等核心問題上分歧嚴重,相互掣肘,使得製憲、選舉、組閣等各環節都屢經波折,過渡進程徘徊不前,演變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權力鬥爭。同時,政治生態不穩引發突經濟、安全、社會危機交織爆發。

二是政局動蕩導致經濟下滑,發展困境更加凸顯。突尼斯“茉莉花革命”發端於對“自由”與“麵包”的訴求。然而,“革命”使民眾獲得了“自由”,但“麵包”問題卻始終沒有解決。政局動蕩使得突正常生產活動遭受重創,支柱產業旅遊業陷入長期低迷,失業率、通脹率飆升,貨幣持續貶值,經濟愈發脆弱。政府忙於滿足民眾加薪、增加補貼等短期訴求,難以顧及國家中長期發展戰略。同時,突經濟結構脆弱、缺乏內生動力、區域發展不平衡、大學生就業難等痼疾非但沒有解決反而更加突出。2014年突國內失業率高達15.2%,通脹率為5.7%,旅遊業尚未恢複到劇變前水平。

三是國家權威急劇下降,社會穩定遭嚴重威脅。突尼斯政治劇變釋放了多年積聚的底層政治衝動,打破了民眾對威權統治的恐懼,但也帶來了混亂無序。民眾藐視國家權力,對“革命”改善生活抱有非理性的高期待,希望“立刻改變一切”,抗議、罷工成為表達訴求的主渠道,動輒上街遊行,致使城市交通、道路清潔等問題紛紛湧現,黑市經濟泛濫,恐怖主義活動卷土重來。

但與此同時,發軔於突尼斯的阿拉伯世界新一輪變革調整有其內生性動力,反映了阿拉伯國家對自身發展道路的探索。盡管突政治過渡進程曆盡艱難曲折,但仍初步走出了一條世俗與伊斯蘭政治力量在“共識民主”基礎上聯合執政的獨特轉型道路。伊斯蘭複興運動黨在2011年上台伊始即選擇與世俗政黨保衛共和大會黨、爭取工作與自由民主論壇聯合執政。在反對黨領導人被暗殺引發政治危機時,突各方仍能秉持相互妥協精神,通過開啟全國性對話解決分歧,避免了大規模街頭衝突和流血事件。複興運動黨吸取埃及穆斯林兄弟會政權被推翻的教訓,反複宣揚“共識民主”,在危機時刻主動讓渡權力,退出政府,在“民主政治”中站穩了腳跟。以突尼斯呼聲黨為首的世俗政黨與複興運動黨在意識形態、政治理念上分歧巨大,但雙方仍通過談判達成共識,實現了聯合組閣。與埃及、利比亞、也門、敘利亞等地區劇變國家過渡進程大起大落、局勢迄今動蕩不寧相比,突尼斯各方堅持“共識民主”,以和平對話方式推進政治轉型,有效地降低了政治衝突烈度,減少了社會損耗,具有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