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的黑夜,仿佛一層濃墨塗抹在天穹上,遮天蔽月,看不見半點星光。
午夜過後,到了一天最沉重、嗜睡的時候,夜風轉涼,大街小巷四處飛揚著廢舊的紙片和垃圾袋,人影稀疏,冷清肅殺。
張麗氣喘籲籲地跑出了一個青色斑駁的古巷,仿佛青銅水潑灑鑄就的牆壁,帶著一種灰蒙蒙的陰森氣息,她已經來不及思考這是哪裏,隻顧著向前麵奔跑,因為後麵的巷子裏,傳出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
“啊——”張麗知道後麵追她的人又出現了,嚇得尖叫一聲,再次奮力朝前奔逃。
她的精神快要崩潰了,因為黑暗遲遲過不去,後麵的人不斷在追她,雖然下意識提醒自己在噩夢中,但是接連幾次被折磨到死亡的感受,已經讓她精神憔悴,感到恐怖害怕,有些要瘋掉了。
她腳下的鞋子早就跑丟了,粗糙不平的地麵,劃破了她的細白的腳掌,留下或深或淺的血印痕跡。
“為什麼,我逃不出這個夢境?”張麗內心大喊,如果是夢,為何自己醒不過來,一直被追殺,慘遭肢解、砍頭、折磨致死後,她依舊會複活在某個奇怪的地方。
有時候是陰森的黑房子,有時候是墨綠的原始森林,這次是古巷口。
她繼續向前跑,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因為她看到了巷子口的盡頭外,竟然是一片黑壓壓的墓地。
墓碑破爛,橫七豎八地聳立,一些墳包不整,甚至有豁口裂縫,甚至有棺木打開,到處是衰敗的景象,死氣沉沉。
“這是多重夢境嗎?他是誰,為什麼要追殺我,要這般折磨我?”張麗穿著一身碎花狀的棉布連衣裙,夜風撩起了她的裙角,凍得她瑟瑟發抖,她雙臂抱著肩膀,看著前方的墓地,死人的歸宿,後麵還有腳步聲逼近。
這一刻,刺骨的寒意,仿佛從她的骨髓深處躥上來,整個頭皮都發麻了。
求生的渴望使她繼續拚命向前狂奔,但是進入墳地後,暗夜中傳來烏鴉淒厲的慘叫聲,陣陣陰風吹來,嚇得張麗踉蹌摔倒,連滾帶爬,渾身沾滿了泥土汙漬,狼狽不堪。
這時候,一道黑影接近,高大魁梧,臉上戴著一個豺狼麵具,獠牙猙獰,手中提著一柄斧頭,一手抓住張麗的頭發。
“不要,不要殺我,求你,不要啊!”張麗大喊大叫,泣不成聲,但是那個戴著麵具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扯著她的頭發,將她拖出幾米遠,放在一個橫倒的墓碑上,然後揮起了斧頭……
陽光驅走了黑夜的陰霾,透過窗簾,灑在臥室的床單和地板上,晨曦明亮,充滿了朝氣。
我翻身起床,已經記不起昨晚的噩夢,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好轉許多,一天之計在於晨,即將開始新一天的刑警工作。
我的名字叫楚宇,是一名普通刑警。除此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盜靈師”。
說得直白一些,我的工作性質就是“盜靈”與“催眠竊夢”。我可以“盜取”死者生前最後幾分鍾的記憶,尋找死亡前後的真相,或是對犯罪嫌疑人實施催眠之後,潛入其潛意識中,找尋作案動機與犯罪證據。
我所在的部門特案科直屬省公安廳管理,主要工作就是配合參與調查各種疑難案件,比如某起案件在偵破的過程中,遇到一些常理難以解釋的現象,特案科就會出麵協助參與偵破工作。
這個工作原理,並非迷信中的通靈、跳大神等鬼神之說,而是根據科學中的一些學術研究,比如《意識空間》《死前記憶》《夢的解析》等國內外的一些科研成果,國內心理醫師和犯罪心理學專家們,與生物科研機構合作,打造了一件類似腦電流共振磁場的設備,可以讓意識強大的人,進入死者殘存的記憶裏,或是進入別人的夢境獲得一些信息。
由於我天生腦電波強大,具有超過常人的意識,所以在警校中被破格錄用,進入特案科工作,而這個科室的每一位同事,都不是普通的警員。
用警局的話來說,我們科室的人,都是一群有著特殊能力的怪人。
洗漱過後,剛準備出門,我的電話就響起來,掏出手機一看,是刑偵總隊的彭康總隊長打來的。
“喂,彭隊!”
“楚宇,馬上趕到柳條湖街八馬路交彙這裏,又發現了一具女屍,離奇凶案還在繼續!”
“我知道了,馬上過去。”我掛了電話,心情有些沉重,這已經是本市第六起離奇死亡案件了,死者均為年輕女性,死亡時間都是午夜,渾身沒有傷痕,卻皆為腦死亡,像是死在了夢中一般。
這些女性被送往醫院經法醫解剖,並沒有發現有嗑藥吸毒過的跡象,也沒有心髒病史,身體都很健康,卻由於過度驚嚇,死在了午夜的路上,她們究竟遇見了什麼?
我懷著種種猜疑,打車來到了案發地點。
這是一條靠湖的街道,綠柳成蔭,光線斑駁,柳條迎風飄動,像是對著過往行人在打招呼一般。
一條長椅下,側身躺著一具女性的屍體,周圍已經被警戒線拉起來,戒嚴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