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刑警上前,把白色屍袋抬出來,像抬貨物一樣,放在了一張運屍床上。
我躺在另一張床上,跟屍體並排平躺,寒氣沿著冰冷的屍床向外擴散,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
“盜靈”是一件很講究的事情,要想成功完成“盜靈”任務,至少要具備三個條件。
第一是時間,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能超過七天,並且頭顱要完好。因為人死之後,生機渙散,大腦停止活動,意識、記憶等都開始模糊、消散,但人腦海深處的記憶就像一股無形的電波能量,會殘存七天,猶如點燈滅了之後的青煙,彌漫在死者大腦神經當中。
第二是性別限製。探測者必須與死者性別一致,因為男性屬陽,女性屬陰,陰陽相衝,無法跨越性別進行“盜靈”。
第三是血型限製。探測者與死者的血型盡量相同,因為血液當中,含有鐵離子等成分,供給腦部區域時,能夠產生能量和電弧,血型不相同,產生共鳴的切合度就很低,導致畫麵不清晰。
蘇瑤打開了手提箱,從設備箱裏取出兩個像耳機一樣的電磁設備,一個戴在死者的頭上,一個戴在我的腦袋上。
這種電磁設備,能夠產生一種低頻的電脈衝,能夠刺激大腦神經和腦部血管血液中的鐵離子,產生一種細微的磁場,將死者生前最後幾分鍾的記憶“激活”,並且與我的腦電波共振契合。
隨後,我的主意識便會進入到那個細微的磁場當中,猶如電影回放一樣,看到死者生前最後幾分鍾的場景畫麵。
通常來說,死者生前受到的驚嚇越大,其記憶也就越深刻,持續時間也越長,但最長不會超過一刻鍾,最短隻有兩三分鍾,因人而異。
“宇哥,準備好了嗎?我要啟動設備了。”蘇瑤站在我的身邊,柔聲詢問。
我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閉上雙眼,保持自己的呼吸平穩。
幾秒鍾後,蘇瑤啟動了設備,一股電流瞬間穿過我的腦海。我的意識開始混亂,許多不屬於我記憶中的畫麵開始一一閃現。
緊接著,我感受到了死者腦電波的共鳴,忙控製著自己的意識,努力穿過一道道屏障,進入到死者生前的記憶空間當中。
眼前突然一亮,我發現自己出現在周尉的房間,我的意識取代了他,控製了他的身體。
周尉死前看到的一幕,就是我的視角範圍。
屋裏光線不亮,因為沒有開燈,這周尉不知為何,深更半夜地起床了,走進了客廳,室內的光都是房子外麵的星光,還有路燈的光散射進來,使得屋子在沒有開燈的情況下,也能辨物。
我還沒有弄清楚,為何周尉會半夜起床,難道是要去廁所嗎?
就在這時,背後似乎有輕微的腳步聲,當我就要轉頭的時候,有人一下子從後麵用手臂勒住了我臂膀,使我難以轉身,同時一個帶著刺鼻乙醇味的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
我知道,身後就是凶手。
我想要轉身反抗,但是他雙手緊緊箍住了我,使我難以掙紮,我的手下意識攥住了他的手臂,想要扳開,可是隨著刺鼻氣味越來越濃,我的意識變得模糊。
接下來,好像有無數個噩夢襲來,但是印象模糊,一閃而過,隻有一個場景最為清晰,這是周尉記憶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個噩夢畫麵。
四周都是大火,周尉葬身火海,在火團外,站著三個人:一對夫婦,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就那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這是一家三口,就好像沒有生命的幽靈,眸子白瞳孔很大,黑瞳仁發灰,帶著屍斑。
周尉一邊遭到大火灼燒,一邊遭受這三人的怒視,精神崩潰,直到身體猝死。
“啊——”我清醒過來,猛地瞪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怎麼樣,楚宇,發現了什麼?”朱旭亮走過來詢問道。
蘇瑤也跑過來,用手拍著我的後背,讓我盡量平靜下來。
我回答說:“有人從後麵襲擊了他,另外他對於一個大火的噩夢,非常害怕,記憶深刻,很可能跟他的經曆有關。”
“還能繼續嗎?”
“可以,一具屍體能進行三次盜靈,再多的話,殘存的記憶片段就會被破壞了。”
蘇瑤擔心說:“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直接來吧,我已經知道了凶手出現的時間點,這次可以及時轉身,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
我又躺下,蘇瑤繼續按動設備按鈕,我的意識通過電磁儀器,再次進入周尉大腦中的殘存記憶中。
下一幕,我又出現在了客廳裏,但這次沒有遲疑,我迅速轉身,同時身體側移,做好了搏鬥的準備。
果然,一道黑影臨近,本要對周尉進行背後襲擊,但是因為我的參與,使得劇情出現變換,四周畫麵開始輕微的抖動,因為這不是已發生的情節,原來的記憶也隨之遭到破壞。
但是我管不了那麼多,凝神朝著凶犯的麵孔瞧去,竟然看到一張猙獰獠牙的臉,確切說,是一張麵具。
不知凶犯是因為擔心暴露,提前就戴上了麵具,還是心理畸形,帶著恐怖麵具前來作案。
我不等他襲擊,率先撲過去,要擒住他,摘下他的麵具。隻有看到他的真容,我才算完成任務,找到了破案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