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陳年舊事(2 / 3)

我不大相信任師棟的解釋,如果他當年也被關在鎮寧寺的話,應該沒法自由活動的吧?就算是去茅廁,也應該有人看守吧?就算沒有人看守,恐怕他也不可能主動靠近盧隊長等人的房間吧?那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除此之外,盧隊長拿走寧秋玉鐲的事也禁不起推敲。玉鐲沁入了寧秋的血,一旦事情敗露,這就是鐵一般的罪證!就算盧隊長再貪心,恐怕也不會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吧?就算他真的糊塗了,難道另外兩個人也都糊塗了?

好吧,就算當時那個年代的人們,都有些喪失理智,但是三個人因為一隻玉鐲互相殘殺,未免太誇張了吧?難道是寧秋的冤魂在作祟,擾亂了他們三個人的心智?還是其他原因?

最後那場大火,同樣也禁不起推敲,倘若大火燒毀了鎮寧寺,這隻血玉鐲又是如何保留至今的?就算玉石的熔點較高,不至於被燒毀,但上麵總得殘留一些被火燒灼過的痕跡吧?

雖然心裏將信將疑,但我並沒有說破。畢竟這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他的記憶發生偏差,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我繼續問道:“任老,後來寧秋的屍體找到了嗎?”

“沒有,”任師棟搖搖頭,回憶道,“盧隊長他們三人當年死於那場大火,掩埋寧秋的地點,也就成了一個謎。後來我曾上山尋找過寧秋的屍體,希望她能夠入土為安。但邙華山實在是太大了,想找到屍體,無異於大海撈針。最終我放棄了,找了寧秋生前穿過的一套戲袍,連同玉鐲一起,做了一個衣冠塚,埋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我明白了,鄭逸和穀晴雨之所以執意要進山,就是為了找到寧秋的衣冠塚。很顯然,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但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們是如何得知衣冠塚的具體地點的?他們找衣冠塚的目的又是什麼?僅僅是為了得到戲袍和玉鐲嗎?

可惜現如今鄭逸和穀晴雨先後失蹤,這些問題,暫時沒人可以為我解答。

任師棟繼續說道:“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警方能夠找到寧秋的屍體,把她重新安葬,讓她入土為安。”

我和蘇瑤都苦笑不已,幾十年過去了,哪裏去找寧秋的屍體?

不過我並沒有反駁任師棟,畢竟他的初衷是好的,於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任老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現在我們打算去寧秋的衣冠塚看一看,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麼線索,您能告訴我們詳細地址嗎?”

“邙華山西峰的峰頂處有一座古廟,寧秋的衣冠塚,就在古廟前麵三十米的一棵歪脖老槐樹下麵。”任師棟回憶道。

“那好,我們現在過去,感謝您老告訴我們這些情況,不打擾了。”我不想耽擱,隨即起身告辭。

從任師棟家出來之後,蘇瑤對我說:“宇哥,我覺得這位任老先生當年和寧秋的關係一定不一般,或許還有些事情,他沒有交代。”

我點點頭道:“的確如此,他的話很多地方都經不起推敲。”

“宇哥,我覺得,會不會是任老先生得知寧秋被害的事情後,想要為寧秋報仇,而後將那三人殺害?燒毀鎮寧寺的大火會不會也是他放的,目的是為了掩蓋他殺人的罪行?”蘇瑤說出了她心中的猜測。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唉……四十多年過去了,即便你的猜測是對的,如今也死無對證了。更何況,那盧隊長三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不足惜……好了,我們去寧秋的衣冠塚看一看吧,現在快到中午了,我們得抓緊時間,爭取天黑前下山。”

邙華山南北縱橫數十裏,除了主峰之外,還有幾座毗鄰的副峰,其中西峰的山勢較為平坦,我和蘇瑤僅僅用了兩個小時,便順利登上了西峰的峰頂,果然發現了那座荒廢已久的古廟。

古廟並不大,隻有七八十平方米的樣子,地磚早已被荒草掩蓋,四周牆壁也都爬滿了藤蔓,廟宇正中的石像更是風化嚴重,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宇哥你看,這麵牆上麵好像有字!”蘇瑤一邊說,一邊走到東牆的牆根下,用手扒開牆上的藤蔓,露出了刻在牆上的字跡。

我撫摸著牆壁的刻痕說:“看樣子似乎是用鑿子鑿出來的,我們把這些藤蔓都扒開,看看到底寫的是什麼。”

我和蘇瑤將整麵牆的藤蔓都扒開,最後發現竟然是一首七言詩:

一曲頌歌通九幽,

不落碧泉問蹤由。

陰陽抱元葬龍地,

乾坤移位禍千秋。

“宇哥,這首詩是什麼意思?”蘇瑤疑惑地看著我。

“我也不太明白,”我搖搖頭說,“不過詩文當中含有九幽、碧泉、葬地等詞彙,應該是在描述一處陵寢。不管那麼多了,先用相機拍下來,回頭問問劉憬錚他們。”

“好!”蘇瑤取出相機,將牆上的詩拍了下來。

隨後我又查看了古廟各個角落,並沒有再發現其他什麼線索,隻好讓蘇瑤先將古廟四周拍下來,回去之後再仔細研究。

走出古廟,我們一眼便看到了那顆歪脖老槐樹。樹並不高,也就三米左右,樹幹彎曲,枝葉稀少,部分枝杈已經幹枯壞死。

“呱……呱呱……”

正當我和蘇瑤靠近老槐樹的時候,一聲怪叫打破了山中的寧靜,也嚇了我們一跳。

抬眼一看,原來是一隻落在樹杈上的烏鴉。

“真晦氣!”我有些惱怒,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烏鴉擲了過去。那烏鴉張開翅膀,繞著老槐樹盤旋了幾圈,一邊叫一邊飛走了。

蘇瑤有些擔心地看著我:“宇哥,我們早點調查完,早點下山吧,這裏太晦氣了,我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嗯,我們看看衣冠塚的現狀如何。”

我繞道老槐樹的另一頭,果然看到了一處墳包。墳包前插著一塊木牌子,上麵用紅色油漆寫著“寧秋之墓”四個字。墳包一側土壤的顏色,與周遭土壤的顏色有很大區別,明顯是近期挖掘過的痕跡。

我搖搖頭道:“看來多半是鄭逸和穀晴雨所為,為了搞研究,竟然把人家的墓給挖了,雖說是個衣冠塚,但這種行為也是不妥當的。”

“可是我不明白,鄭逸為何要來這裏挖墳掘墓呢?一套戲袍、一隻玉鐲,對他的研究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也許隻有找到鄭逸和穀雨晴,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他們二人,並且盡快將血玉鐲從你的手腕上摘下來,和那套戲袍一起重新入土,讓寧秋的冤魂得以安息。”

蘇瑤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玉鐲,暗紅色的血跡分外紮眼。這玉鐲是寧秋的遺物,上麵的血跡是寧秋死時所留,此時又站在寧秋的衣冠塚旁,她心裏難免有些緊張。

“我現在就拍照取證,然後我們趕快下山吧。”蘇瑤一邊說,一邊掏出了相機,連連按下快門。

回到山下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蘇瑤從包裏取出鑰匙,剛要打開車門,突然發現不對勁,失聲尖叫起來:“宇哥!我們的車胎好像被人紮了!”

我仔細一看,前輪的兩個輪胎果然都癟了,似乎有人用利器刺穿了車胎!

聯想到“8·12”特大殺人案,江虹公司的大巴車也遭到了人為的破壞,我和蘇瑤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究竟是誰紮了我們的車胎?難道就是我們一直尋覓的凶手嗎?

想到這種可能,我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如果真的是“8·12”特大殺人案的凶手所所為,也許他就潛伏在附近,窺視著我和蘇瑤的一舉一動。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落入陷阱的獵物,等待著被屠戶宰殺!

我不想坐以待斃,連忙掏出自己的佩槍,全神貫注地注意著四周的環境,提防凶手突然從哪裏冒出來,襲擊我和蘇瑤。

與此同時,我囑咐蘇瑤道:“馬上通知山下的派出所,讓他們派一輛拖車過來!”

“知道了。”蘇瑤打電話的時候,也在不停地朝四周打量,目光閃爍不定,看得出她心底有一絲慌亂。

打過電話後,蘇瑤問我下一步該做什麼。我心裏雖然也有些慌亂,但還是強作鎮定說道:“咱們在這裏等待救援車,倘若天黑前救援車無法趕到,我們就徒步走回孤蘭村,然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不得不承認,當地派出所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兩輛警車閃著警燈緩緩出現在我和蘇瑤的視線當中,後麵還跟著一輛黃色的拖車。

令我們感到意外的是,帶隊前來救援的,竟然是當地派出所的所長。見我們倆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他也安心不少,立即安排拖車事宜,並派人將我和蘇瑤送回省廳。

“呼……我們總算離開這個地方了……”坐上警車後,蘇瑤長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感慨。

“是啊。”我也有同感,下意識地瞄了車窗外一眼,突然看到一道綠幽幽的目光,就在幾十米外的樹叢後窺視著我,仿佛一隻等待獵物的野獸,又像是隨時準備收割生命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