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晴雨跳崖自殺了,就在看到蘇瑤手上的玉鐲之後,情緒突然失控,臉色煞白,仿佛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終於崩潰了,選擇自殺解脫。
蘇瑤快步衝上去,但是停留在山崖邊,無可奈何地望著下方的萬丈懸崖,可以想象,摔下去,一定是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了。
她悲戚地轉過身,看著我,突然哭了。
又一位受害者,這次間接由她造成,蘇瑤很難受。
我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拉起來,安慰說:“別這樣,並不是你的錯,這是她的劫數,你也是受害者,這一切都因她和鄭逸所引起,為學術挖衣冠塚,即便不是真正的墓穴,但是這樣做法,也大不應該,違反職業操守,才得到這樣的報應。”
蘇瑤抹了抹眼淚,點著頭:“我明白了,宇哥,咱們快點動手了,我不想再戴這血玉鐲了。”
我答應了一聲,招呼劉憬錚過來,我倆拿著鐵鍬開始挖坑,把衣冠塚掘開。隨著覆土被挖走,露出一個棗紅木棺槨,這是當年任師棟為寧秋準備的衣冠塚,雖然不是存放屍體,但為表尊重,還是下葬了一口棺材。
由此可見,任師棟跟寧秋當初的關係不一般啊,肯定不是普通的戲團同事而已。
“把屍骨和戲袍都放下去吧!”
我和劉憬錚合力放下屍骸,撤走了裹布袋,把幹癟的屍骨平整放好,把那件戲袍蓋在了她的身上。
“重見天日,入土為安,從現在開始,你就徹底解脫了,願你的靈魂能得到安息!”我輕輕地念著幾句,也不知應不應該這樣說,但我是誠心的祝願,死者能夠安息。
就在這時候,蘇瑤手腕上的玉鐲,不知不覺中竟然鬆開,自己掉落了下來。
“它自己掉了!”蘇瑤驚呼一聲,臉色微變,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驚愕萬分。
看來我們的做法是對的!
我走過去,把玉鐲撿起來,放入了棺材內,然後蓋棺、填土。幾十分鍾後,一座新的墳丘出現了。
“宇哥,我們完成了。”蘇瑤一邊揉著手腕,一邊說道。
“嗯,這件事算是了結,還差一件事,我們今天就趕去冷煙縣,把書生和如夢的屍骨也給安葬了,不要帶回家去了,免得節外生枝!”
“今天就去?”
“沒錯,省得夜長夢多。”
“好,我跟你一起!”蘇瑤目光堅定,神色冷靜,經過這麼多事,越來越成熟勇敢了。
劉憬錚站在一邊,看著我和蘇瑤的言行,搖頭失笑:“現在我想起一個成語,夫唱婦隨,挺適合你們現在的情景。”
蘇瑤鬧個大紅臉,別過頭去不理劉憬錚了,但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意。
我們三人下山後,在別墅門口跟孟昭輝、高爽等人彙合,我提出剛才的想法,他們沉默片刻之後,也都讚同了。
這件事他們插手也沒多大用,交給我和蘇瑤去辦,也在情理之中。
“你們一路小心,冷煙縣距離江州七八百裏,走高速的話,也要天黑才能到那裏!”
“放心吧,上次去過一趟,路還熟悉,快點開,四個小時就能到了,你們回去向科長彙報一下這裏的工作,順便幫我請個假,兩日即歸!”
我和蘇瑤開動一輛警車離開了,書生的枯骨,筱如夢的骨灰壇,還有那根骨笛,都放在了後備箱內,直奔浙西一帶的冷煙縣。
來到冷煙鎮,如同一個小盆地,四外邊緣都是山川和叢林,我們去了一趟當地派出所,說明來意之後,有一名實習的年輕科員,領著我們登上了西麵的山,那裏有一片公墓。
這時天空依舊陰暗下來,山坡的繁茂叢林內似乎有渺渺煙霧升騰飄起來,很像南方原始森林所特有的“瘴癘之氣”,古時候北方中原人很懼怕這種霧氣,浙西多山巒盆地,許多地方未被開發,所以天然瘴氣仍存在,隻不過當地人土生土長,都已經適應這種環境了。
我們來到半山腰,看到了一處山坡呈四十五度傾斜,依次由低向高排列,每一排都豎立著上百個墓碑,有石頭的,也有木牌做的。
陰冷的山風吹過,周圍的樹木草葉發出奇異的沙沙聲,就好像墓地裏的安息者,在跟幾位不速之客打招呼一樣。
由於盆地的實用麵積小,墳墓隻能埋在山上,但是山麓樹林太過茂密,如果沒有管製,東一個西一個,不但難以尋找,而且家人去上墳也不安全,許多山脊地帶到了夏季,都有洪水和泥石流衝過,容易衝毀土墳,所以這個小鎮的居民,在一百多年前就開始建公墓了,頂部做好了分水渠道,然後統一規劃出一大塊山坡,用作鎮上逝者們的安息之地。
有當地派出所的人安排,很快就領到一個墓地的排號,我手提著裝有屍骨袋子,蘇瑤一手捧著骨灰,一手拿著鐵鍬,來到一塊空地,開始挖坑掘墓。
天越來越黑了,那個派出所辦事員已經離開,墓地就剩下我和蘇瑤,打著一盞礦燈,在幽暗陰森的公墓包圍之中,總感覺陰風陣陣,背後還像站滿了許多漆黑的影子,會是墳墓裏未超脫的邪祟嗎?
我很快挖了一個土坑,把傅玉笙的屍骨放在了土坑裏,然後把那個筱如夢的骨灰壇也放在其中,變成了合葬的墓穴。
“生同寢,死同穴,也算一個最終歸宿吧!”我輕輕一歎,從挎包內拿出了那個骨笛,沉默了一下,然後湊在嘴角吹奏起來。
我不知道筱如夢以前吹的什麼曲,所以我吹了一段《梁祝》,希望二人在那邊團聚吧。
蘇瑤緊張地站在我身邊,不敢回頭,不敢四處張望,生怕骨笛喚來更多的邪祟。
笛聲悠揚,曲調哀婉,高亢衝霄,徘徊在群山中飄蕩,好像一首安魂曲,讓逝者安息。
我吹奏完一首曲子,然後填土掩墳,半個多小時,一座墳墓小丘就成型了,這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墓地內陰風陣陣,總感覺身後有人窺視著我們。
“走吧,咱們下山!”
我和她拉著手,彼此相互壯膽,走在小徑中,周圍有烏鴉在呱呱叫著,隱隱約約似乎能看到一團團黑影在移動。
誰也不想在這種地方過多停留,我們用了二十幾分鍾,才從半山腰走到山腳,開車回到冷煙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