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目城,南城戰場。
凝月率領的義軍自殺式的攻城依舊還在繼續。
南城數裏寬的一段城牆之間,密密麻麻如蝗蟲般的義軍攀爬在或高或矮的牆麵上。他們毫不顧忌頭頂上紛紛掉落下來的同伴,繼續瘋狂地向上攀爬。
城牆之下的屍體已堆成一道長長的斜坡,最靠近牆體部分已摞了半個城牆那麼高,護城河早已成一條血河......
血樂與三萬神目軍援軍的到來,無疑極大增加了義軍的攻城難度。‘血修羅’血樂,在神目軍中的威信極大。他的到來,帶來的不僅是援軍,還有守城將士的士氣。在這些將士們看來,三目島上能擊敗血樂的人是不存在的。
此時的血樂一夫當關,站在一處被義軍打開了缺口的城頭,獨自麵對一波又一波湧上城牆的義軍衝殺。鮮血與破碎的髒器血塊將他純白的戰甲染成了暗紅,鎧甲連接處的縫隙中,不時有血泊泊滴下。
他黝黑的臉上,已多了兩道巨大的刀疤,其中一條從眉角直直延伸到了下巴,橫貫他整個左半臉。臉頰上的肌肉大塊外翻,顯得恐怖異常。他那高大的身影,猶如一座鐵塔一般,在無休無止的義軍衝擊下依舊巍然不動。
幾位血樂的護衛想上前頂上缺口將血樂換下休息一陣,卻被他回頭用如來自幽冥地獄般的眼神盯了一眼,立馬嚇得不敢上前。
看著渾身是血,已變成一台屠戮機器的血樂,守城將士無不心中震撼莫名。不禁紛紛感歎:“這才是真正的血修羅:血海中的修羅,敵人的夢魘。戰場,才是他真正的樂園。”
見到主帥如此勇武,守城神目軍紛紛士氣大振。好幾次,眼看著城頭要在義軍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下被打開缺口,都被守軍不顧性命地堵上了。雙方就這樣在這段數裏寬的城頭上你來無往,丟下了一片又一片無數屍體......
城牆之下的凝月看著戰場上的形勢,緊緊握著拳頭。從血樂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已知道閃電突襲戰的計劃已經失敗了。接下來,將是雙方士氣,毅力與人數的比拚。任何戰術,在這種硬碰硬的攻城之戰中都已起不了太大作用。
在離戰鬥結束還遙遙無期的現在,衝在最前麵的士兵早已知曉自己的命運。
他們已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個戰場,不可能去享受勝利的喜悅了。勝負已不是他們所能關心的事情。他們所能做的,隻是在臨死之前,能多拉上一個敵人,這樣自己的戰友說不定就能少死一個。
於是,城頭之上零星幾處被打開的缺口處,都上演著這樣一幕幕景象:一名雙腿齊端的義軍半躺在地上,默不作聲地揮舞著鋼刀劈向路過他身邊三目族守軍,直到被自己的同伴與敵人踏成肉泥。一名已被開膛破肚的三目族守軍,一手捂著自己即將掉落的腸子,另一手緊緊抱著一名義軍士兵跳下了城牆,化作城下堆積如山屍體中的一員......
南城戰場,已成為一台名副其實的絞肉機。
凝月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戰場上的情況,漫天箭矢飛來,她卻視如無物。她轉頭問身旁的鬆上春:“我們的傷亡情況如何?”
鬆上春略微遲疑了一下:“我們已在這片城牆之下,損失了一萬六七千名勇士。”
“守城軍呢?知道他們的傷亡情況麼?”凝月繼續問。
鬆上春略微一頓:“具體數字不祥,不過從目前情況來看,屬下粗略估計差不多得有五六千的樣子。”
凝月心中細細算了一下,六萬義軍打掉了差不多兩萬,還能動的有四萬多。而若城內傳來血樂帶來援軍共三萬的情報屬實,那麼城頭上還有近三萬的守軍。按照這個速度打下去,恐怕等不及月牙城的那一萬義軍後援趕來,前線的部隊就要打光了。
想到此處,凝月焦急莫名,問鬆上春:“可有什麼快速攻破城池的辦法?不惜一切代價。”
鬆上春看著城牆之下屍體已堆積如山,義軍爬上同伴的屍體繼續攻城的慘烈景象,搖頭苦澀道:“首領,我想,我們已經在不惜一切代價了。照這個速度下去的話,再打半個時辰左右,我們義軍將士的屍體,就要堆到城頭那麼高了。”
凝月聽完這句,染滿鮮血的嬌弱身軀猛地一整,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依舊堅決無比:“我們等不了半個時辰,天妖冒險團已經給我們爭取了足夠時間。再過半個時辰,恐怕城內的援軍還會源源不斷趕來,到時候我們全得死在城下。傳我命令,所有義軍猛攻屍體堆得最高的兩個點,其他城段的將士先撤下來。給我集中兵力猛攻下這兩個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