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半分真半分假,但多多少少是付了真心的話。就像是一心想要的寶貝,費盡心思終而不得,看著它安然無恙也是好的。但是,一旦寶貝變成廢墟,一切不複存在,他會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堅定一些,如果早早得到,或許它還在。
“其實,幫暮哲重振公司也是一樣的啊。”
她有些委屈,麵對這種情況她能想到的隻有暮哲,自己的確年輕,許多規則並不知曉。她的血液裏缺少暮哲的那份魄力和膽識,可她到底是女人,許多血雨腥風經曆不來。
商場的殺戮生滅於無形,是一杯慢性毒酒,長釀而醉,而亡。
“蘇暮哲?”方首東挑起語氣,滿是輕蔑,“我隻是不服氣,為什麼放著好好的繼承人不選偏偏選你,隻是因為爸虧欠你媽?就有必要把江山也讓給你胡鬧?你信蘇暮哲,可我不信!方蘇到底是兩家,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說再多都沒用。”他頓了頓,“就像單寧說的,人是要自謀生路的,我也是,與方家脫離關係我說不定會過得更好。”說完他反身上車“砰”的一聲關緊車門。
單寧心裏不是滋味,緊跟著他上了車。發動引擎的時候她伸出頭來看方筱雅仍然站在原地。“喂。”
筱雅抬頭看到單寧從車窗伸出頭來。
單寧麵無表情的問:“蘇少哲生前是不是給過你一支錄音筆?”
方筱雅微怔隨即點頭,她將目光轉到地麵,聽見單寧又說:“真給了你啊,蘇少哲還真是不搞出點名堂不甘心啊,方筱雅,有空就聽聽那錄音裏都說了什麼吧。順便忠告一句,下三濫的功夫不僅我們這些卑鄙小人擅長,你的蘇暮哲也很擅長!”
法拉利絕塵而去,沙土飛揚,卷起一層看不透的海市蜃樓。
江邊的風景向後飛速地倒退,茫茫江日即將沉入河底,沉靜不語的兩個人終於有一方打破尷尬。
“錄音筆既然在她手裏她是一定會聽的,費功夫套一句真話實屬不易,這場戲做得倒有幾分真了,你不會真的要我跟著你吧?”單寧挑眉戲謔。
方首東笑麵虎似的周旋:“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這輩子除了蔣冰之誰都不會愛了。”
“那蔣以之呢?”她性急,脫口而出。
“聰明的女人是不會追問老板的感情問題的。”他笑地隨意,語氣裏都透著不容侵犯。
單寧笑不做聲,許久才低頭玩弄著裙角說:“我以為我可以顛倒眾生。”
“的確如此,所以蘇少哲才會栽在你身上,不是嗎?他愛你,可你卻在他的注射器上做了手腳,你不過是想尋一處新的棲身之所,何必狠辣至此呢?”他像一把箭,隻需一次就能穿過她的心看個究竟。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到完美,沒想到還是被方首東一語道破。如果蘇少哲不死她就必須要以“蘇少哲情人”的身份卑微地生存,蘇少哲的天下是過去式,她怎麼能獨守幹枯的繁華坐以待斃,自然要處心積慮攀上更高的枝兒了。她要的,左不過是一個維持生命的依靠,至於名分、家產……全都無所謂,反正人死了,統統帶不走。
單寧低頭不語,他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自然無話可說。
方首東轉動方向盤將車停在橋邊,“下車,看看夜色,這樣寧靜的畫麵不可多得。”
單寧乖乖地跟著他走到橋下,路段崎嶇不大好走,方首東難得的伸手扶她,她笑著將手搭上他的掌心。心雖是暖的,可清楚明白地知道這隻是幻夢一場,像此時的江景一樣不可多得。
兩個人站在橋下,江麵像一麵鏡子,平靜無波。
過了許久,方首東才說話:“知道為什麼我能看穿你嗎?”
單寧搖搖頭。
“因為你和我一樣,可以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隻不過我要的是錢,你要的是擁有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