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你什麼時候來的?”弄影開口打破了我和商越之間對峙般的窘境,自從我住進了王爺府,他便不再叫“重夫人”也不叫我原先的名字,或許他不想讓我覺得尷尬,想及這般心細如塵的男人,總是帶著點欣慰。
“剛來不久。”別過了視線,不準備再看向商越那張臭臉。
“知秋,好多時日不見,藍玉姑姑都念你念得緊。”宣舞放開了弄影撲過來抱住我,我拍了拍她的背,笑得心中苦澀,藍玉惦念我無非是覺得重暻這麼送走我有些歉意或者她覺得我在千陌羽身邊也會是一個牽製。
“你剛布施一事可是真的?”宣舞倒是異常感興趣地向我問道,看著她眉若遠山,唇若施脂,嬌豔無比的模樣,一定是和弄影進展得分外順利。
我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旻曌腹背受敵,雖然聖上親征三十萬大軍,但是這仗一開打糧價自然上漲,百姓生活將會一天不如一天,反正我手頭有些寬裕倒不如拿出來做些好事。”
“知秋,你真的很善良。”宣舞的眼裏有些亮閃閃的,她捏住我的手反反複複地摩挲著,相比桃夭夭而言,她的手卻是略顯粗糙,想及此不禁覺得自己太過有幸。
“哥,我想和知秋一起,你說好不好?”宣舞撒嬌地拽起弄影胳膊,然後仰起頭對著他語氣嬌柔道。
弄影垂下了眸子順著她說話的聲音看了過去,雖然眼神是一如既往的空洞,卻是凝滿了深深的寵溺。我看著他們相視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心頭有些酸澀,明明是良辰美景卻看到了其中的殘缺和淒楚。
“既然是做好事,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弄影轉過臉對著我說道,我看著空寂的瞳孔中彌漫著一股淡然的笑,心底更是暖極了。
洛殤走過來撫住我的肩膀道:“夭夭這回你該放心了吧?往後你若是沒空過來,布施一事我們鸞鳳閣仍舊會照例進行。”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些感激地看著他們,偶然觸碰到商越冰冷的眼神,心底一怔卻是沒法對他生氣,就好像年紀小有特例一般,我伸手摸了摸小屁孩的臉蛋,然後笑道:“這麼長時間沒見,長高了不少。”
商越嫌惡地看了我眼,然後一把打掉了我的手,這個動作讓我有些尷尬地發怵,我深吸口氣看著他瞳孔裏的冰冷,付之一笑:“小越,你不是還在怪我當日讓你受傷的事吧?”
沒想到一小屁孩心思竟是這麼深,怎麼都讓我這個成年人看不出來。他橫了我眼,然後半句話沒說便走了出去,留下我們一屋子的人麵麵相覷。
拿出手裏裝飾用的扇子撓了撓腦袋,然後衝著他們笑道:“我先去看看他。”
一幹人的臉色各異,洛殤衝我寬慰地點了點頭道:“好,布施一事由我們先做,你待會回來便可。”
言猶未畢,我早就往商越消失的方向一路小跑,看著他越來越近走得怒氣衝衝的背影,不禁心裏覺得好笑,估計這青春期的孩子大多是叛逆的時候。
我用扇柄敲了敲他背,他竟高出了我太多卻又因為發育沒完全的關係,肩膀不像成年男子那麼寬厚結實單薄得很,整個人看上去瘦得搖搖欲墜。
“怎麼生氣了?”我繞到他跟前,有著熱臉貼冷屁股的嫌疑。
“沒,你跟來做什麼?”商越冷冷地看了我眼,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陰影。
本想摸摸他的腦袋卻發現現在做這個動作困難重重,於是尷尬地將手轉到他的臉上拍了兩下道:“有什麼話就說,小孩子不該把事情悶在心裏。”
我笑了笑,從小沒有兄弟姊妹,如今有著小帥哥當弟弟也是件樂事,隻不過似乎這個小帥哥一直不領我的情。
“秋,我說過,我不是孩子。”又來了,每次隻要一提到“孩子”兩個字,他就矢口否認,但是麵對著他這嬌憨的表情又怎麼拿他當成年來看待呢!
“好,不是就不是!”免得他再和我杠上,我隻好順著他說道,其實再仔細瞧瞧也許十四五歲的少年的確不適合稱為孩子了,更何況鸞鳳閣將他養得很好,比同齡的孩子都更懂得這個世界。
他不說話,隻是用一雙晶亮的眸子看著我,那種細膩的眼神就如同深澗裏的溪水清冽而又帶著絲微甜,可以想象要是他用這種頗具殺傷力的眼神看懷春少女的話,估計大多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隻不過我好像年紀大了,麵對青澀少年早就沒了電,倒是對白金男那種世故的老頭興趣頗深。
“這段時間青玨有沒有認真教你?”沒來這之前就一直惦念著這件事,現在來了這麼問出,竟有種監護人的感覺。
商越收回那種電死人不償命的眼神,冷漠地點了點頭應了聲。
我鬆了口氣,幸好重暻他們沒有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耽誤一棵幼苗的成長,青玨也是一個負責的老師,但是當我捏起他的手,卻發現他掌心積了不少厚實的老繭,略微有些粗糙猛然間讓我的心變得聒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