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武元年,四月初八。
這是千陌雪登基後的第一個四月,也將是最後一個。他雖不是個短命的人卻是一個短命的皇帝。
這一切是他自掘墳墓,是拜千陌羽所賜,也關乎另外一人的推波助瀾。這個人富甲一方,本該過著瀟灑日子,卻因為有著通過賣官鬻爵而上任之嫌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也成了朝堂之上的眾矢之的。
隻不過這個看似極富爭議的人物因為某天在朝堂上說了三句話和日後辦了的一件事,就堵住了悠悠之口,所有的飽學之士,包括久經沙場的老將通通地對他另眼相看。幸好,在那個時空,沒有孔老頭“敏於行而訥於言”之說,不然真怕他會氣得吐血。
“退避三舍者,該殺!”
“賠款割土者,該殺!”
“棄天子不顧者,亦是該殺!”
故作低沉的聲音還是不乏女性的柔軟,她清靈著一雙眼卻崩起嬌俏的表情,雙手搶過千陌羽手裏的折扇,對著我們在座的人指指點點,意圖將今日早朝上的事情都情景再現,給我這些沒見過世麵,養在深閨中的女子看一看。
隻不過她的表演拙劣,顯然不適合正劇,反倒將我們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調節得異常活躍,所有人包括站在身旁的丫鬟侍衛都紛紛忍俊不禁。千陌羽笑著奪過她手裏的折扇,將她按在一旁的椅子裏拍拍她的腦袋瓜子;洛殤則是吃力地扶住胸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桃花眸子更是滾出晶瑩的淚珠;宣舞坐在我身旁將原本好好含在口裏的茶水,嘩得一下噴到了我的緗裙上頭;我沒顧著這麼多,伏在千陌羽的肩上笑得直拍桌案。
總之,待我們笑完之後,才發現千雨芝那臉紅得像是發了燒的螃蟹。她惱羞地扁了扁嘴然後埋怨道:“殤哥哥他們笑我也就罷了,秋姐姐你們倆居然也不領情!”
話說得嬌羞,紅撲撲的臉蛋看著讓人都想咬上一口,我深吸了口氣控製住笑容,也明白千雨芝是一番好意來說給我和宣舞聽:“雨芝,你的情我自當是領了,至於剛才有沒演出當時的效果,這個姑且不論,畢竟你也是道聽途說來的。”
見我這麼說,千雨芝點了點頭,但是眼裏還是有些惱羞,千陌羽走過去習慣性地拍了拍她的腦袋然後說道:“芝兒不氣,二哥自是明白,做梁上君子之外還要演給我們看,的確是難為你了。”
言猶未畢,笑聲又是此起彼伏。原來千雨芝居然這麼頑皮,竟是偷看人家上朝議事!要是被人知道旻曌有這麼個公主,估計了得“流芳百世”了!
“二哥你……哼!還不都是你不讓我躲在珠簾後邊看,害得我硬是逼木頭帶我做成梁上君子!”說著拔出了小靴子裏尖尖的匕首氣勢恢弘地啪啦一下放到身旁的幾案上,可以想象當時她是怎麼逼迫木頭的。
想著千雨芝是跟我混多了,看見逐鹿,名號不叫直接學我木頭木頭的喊,此時再瞧眼千陌羽身旁的那塊大木頭,果然這回千年不變的臉上發現了絲扭曲,那雙黑黝黝的眸子愣是朝我迸發出紮人的寒光。
我輕咳了下好打破大家被嚇傻的窘境,拿起千雨芝身旁幾案上的匕首把玩:“雨芝為何對朝堂裏的事這麼感興趣?”
千雨芝雖然是將軍但從來不參政,隻顧行軍打仗,即使身份顯貴也深受那個時代男女不平等條約的限製,至於垂簾聽政,我想是她剃頭擔子一頭熱,千陌羽應該不會白癡成那樣,培養出第二個慈禧太後。
眨巴兩眼,原本已經褪紅的臉上再度泛起熱浪,吱吾道:“人家還不是因為殤……殤哥哥他每日下朝都愁眉苦臉,憂心忡忡,也不來我宮裏找我玩,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