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瑩往下一看,兩眼昏花。
血——
一旁的護士看到她身下的血,自然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當機立斷道:“送她去急診室。”
周秀琴幽幽轉醒,看著床邊的兩人,目光還有些迷糊,漸漸的,眼神亮了起來,眼淚當即就流了下來。
伸出那隻瘦骨如柴的手:“小智、小姒。”
兩人望著她,沒有動,隻是眼中,帶著些憐憫。
人死如燈滅,又是血脈相連,再多的怨恨,隨著時間也淡了。
可原諒是一回事,親近又是另一回事。
看著不為所動的兩人,周秀琴眼中的光芒,漸漸淡了:“媽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你們能不能原諒媽?”
林姒沒有做聲,她永遠不知道,她的親生女兒,已經抑鬱而死,早已沒有機會來原諒她。
林智一歎,走了過去,挨著床坐下,歎道:“你安心養著,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
“我不要治療,媽媽將你爸留給你們的那筆錢,將他留下的房子買下來了,你們有時間去看看。”
周秀琴往向林姒,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隻有哀求和期待:“你知道你爸葬在哪裏是不是?你能不能,將媽跟你爸合葬在一起。”
林姒不由撇開頭,鼻子有些發酸。
一隻手無聲地將她摟住,如同無言的安慰,清冷的聲音緩緩道:“若是你想讓兩個孩子好過,就好好接受治療,養好身子,別說這樣的喪氣話。”
周秀琴目光落在了摟著女兒的男子身上,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豔,她欣慰道:“好好,你們長大了。”
明顯沒有將他話聽進去,或者說,存了必死的心。
病房裏,氣氛一時變得壓抑。
“瑩瑩呢?”
周秀琴打量著病房,沒有看到她,喃喃道:“是瑩瑩送我來的,她怎麼不在。”
“我去找找她。”
林姒打開門出去,這種沉甸甸的,仿佛一塊石頭壓在心上的感受,跟師傅離去時,那麼的像。
厲靳川跟出來,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安靜地陪著。
她抬起,看著他的臉,輕聲道:“我沒事。”
“嗯。”
他扳她的肩膀,道:“將她送到一個安逸的環境,我們一起陪她度過最後的這段時間?”
林姒微微一歎,心中的鬱氣消散了一些,點點頭。
兩人詢問了醫生,在一間病房找到了馮瑩,便見一人靠著牆壁站著,眸中明暗不定,微微垂著頭。
這人正是馮瑩的小未婚夫。
江昊見到兩人,站直了身,僵硬地勾了勾唇,卻沒有笑:“你們還是別進去了。”
“她怎麼了?”
林姒皺眉,剛剛還好好的,隻是憔悴了些,現在怎麼就躺病床上了。
少年聲音有些低沉,仿佛自言自語:“悲傷過度,沒有注意身子,導致先兆流產。以後好好保養,沒什麼大礙,孩子不會有事。“
他又加了一句:“孩子不能有事。”
兩人看著他神色間的執著,不由對視一眼,林姒一直覺得這少年有些古怪,表麵斯斯文文,甚至有些呆,可是他的眼睛,卻是時常清亮有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