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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媽洗手作羹湯,做了一桌子菜給我接風,但是那頓飯因為有了鍾垣的加入而讓我覺得很無趣。憑良心說,我並不討厭鍾垣,但一旦對他友好就會讓我有一種背叛感,讓我覺得某種在我心中一直堅持著的東西,已經離我遠去了。

飯桌上我媽跟鍾垣扯著我談高考的事,這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說我這腦袋剛消停下來呢,能順利畢業算是不錯了。鍾垣做關懷裝問我想考哪兒,我說不知道。鍾垣轉頭跟我媽開玩笑說,要是念非能考上我們醫學院就好了,我一定親自帶他。

這話突然讓我想起了白椴,我一個激靈,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

我媽看我一眼說:“我們念非那成績,能過本科線都是祖上積德了,要是能考到鳧大,我們祖墳上還不得冒青煙?”

“你怎麼知道我考不上?”我頂她一句,“沒準我大器晚成呢。”

“不錯啊,有目標是好事。”鍾垣抓緊機會附和,“我有一學生也是打小成績不好,到高三一用功就考上來了,現在在本科生裏數一數二的。”

“誰呀?”我媽隨口那麼一問。

“就是這陣子天天跟著我查房的那個學生,叫白椴。”鍾垣答道。

我腦袋猛然一抬。

“他也是高二升高三的時候跟人打架受傷了住的院,那時候我覺得那孩子挺聰明,問他以後考什麼大學,他一開始還說他不讀大學,我說不讀大學怎麼行呢,你這腦袋那麼聰明,可別浪費了……念非?”鍾垣突然叫我。

“幹什麼?”我回過神來。

“這孩子,老走神兒。”我媽替我夾了塊雞腿,“你看你這傻不愣登的樣子,能當醫生才怪了。”

“當醫生怎麼了,當醫生挺好的。”我看我媽一眼。

“行,你要是真那麼上進,就趕緊把你那數理化給補上去。”我媽繼續叨嘮我,“上學期替你去開家長會,那三科的分數看著都丟人。”

“別汙蔑我哈,我數學跟物理都挺好,就是化學寒磣點。”我捧著碗狡辯。

“化學其實挺好學,我都能幫你補。”鍾垣又趕著機會拉攏我。

我瞪他一眼:“沒事兒我自己能學。”

鍾垣訕訕地,飯桌上突然安靜了一陣。我用餘光瞄到鍾垣跟我媽在使眼色,心裏突然一陣鬱悶。

“讓鍾醫生替你補補也好。”我媽慢慢地開口,算是為事情定了調,“你要是真想當醫生,生物和化學都挺重要。”

我皺著眉頭一陣不爽。

“鍾垣,你看你每個周末有個啥時間固定下來教教這孩子,有你帶我也比上外麵找家教放心。”我媽不緊不慢地幫我舀著湯,語氣不容反駁。

“沒事兒,你定,我周末一般都有空。”鍾垣一樂,轉頭過來看我;當時他的眼神就挺複雜,隻是我一時沒能看清。

送走鍾垣後我和我媽心照不宣地各自盤踞在沙發的一頭看電視,趁著廣告時間,我沒頭沒腦地問她一句:“你跟鍾垣是怎麼認識的?”

我媽慢慢地看我一看,似乎這個問題很叫她為難,她半晌答道:“張源上高中時打架住院那次,我跟你去醫院探病遇到他的。”

“這麼說也有挺長時間了,你們地下工作做得可夠好的。”我譏諷道。

“是挺久了。”我媽沒看我,自顧自地往指甲上抹油。

“你打算跟他結婚?”我又問她。

“這不還沒定麼,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媽瞥我一眼,“我就是帶他跟你見個麵,你別把事兒想得太複雜。”

“你自己看看你那個陣仗,我能不想得複雜麼?”我頂她,“我覺得你橫看豎看他都順眼,我早都沒發言權了。”

“就讓你補個課,怎麼那麼小心眼啊?”我媽逗我。

“誰小心眼了?”我剜她一眼,磨磨蹭蹭半天,終於還是問她,“媽,你覺得他這人好麼?”

我媽一愣,沒想到我會這麼問,隨即一笑:“嗐,要說他也沒什麼好……我這不還沒定呢嗎。”

“沒什麼好還讓你給瞧上了?”我嗤之以鼻。

“誰叫你媽眼神兒不好使呢?”我媽淡然一笑,站起來準備洗臉去,“我得準備睡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我媽和鍾垣的親子熱情高漲,把鍾垣給我補習化學的時間定在每周六下午,這對於周六上午還要在學校上課的我來說是一個很悲痛的消息。那段時間鍾垣比我媽還貼心地伺候我,除了補課還管吃飯和接送;到後來我媽基本上撒手不管,由著鍾垣在家裏用一堆參考書折磨我。而我跟鍾垣的關係一直不鹹不淡,橫眉冷對是常態,偶爾高興了衝他笑笑能讓他得瑟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