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回老宅陪著外公外婆,適逢大舅舅回老宅吃飯,吃了飯我跟他窩在廂房裏剝水果,順便跟他討論起買房買車的問題。大舅舅對我的購車計劃批駁了一番,說你年紀輕輕一分錢沒賺還好意思拿著你媽的錢去買大奔,我看你們這個年齡開輛東風標致差不多了,開奔馳坐寶馬,你不怕折壽啊?
我說你這人挺討厭啊,我在鳧州開沃爾沃,被你綁回來了開標致?
他想了想好像是覺得有點兒不妥,說行,那上限就是邁騰;你也是個敗家敗慣了的,回來了我得好好兒整治一下。
我說那房子呢,你上次說的那小聯排有信兒了沒有?
大舅舅說哦,這事兒我倒是給你留了意的,飲馬河那邊有一套200多坪的小躍層,樣板間,要是定了能直接搬進去。
“上回我從那兒經過,順便看了看,環境什麼的都還不錯,至少比你在鳧州的那套好。你要是有興趣哪天跟我一塊兒去看看。”大舅舅閑閑說道,“離你上班的地方遠了點兒,不過你要是有車就沒事兒。”
“嗯,我還跟你說個事兒。”我往他那邊挪了挪,“我這幾天一直在琢磨這個——我想把洲邦買下來。”
“洲邦醫院?”大舅舅明顯愣了一下,遲疑了片刻,“資金夠麼?要是你真有那個心,其餘的事兒我去談。”
“不是現在。”我掰著手指頭,“也沒說全買,控股就行。以前我就想把我媽給我留的錢用起來,自己做點兒事兒,經個商什麼的;我本來就是這個專業的,能有自己的醫院當然更好。這陣兒我就一直在琢磨,覺得在崖北這條件挺成熟。洲邦我就喜歡它是全科,能慢慢做大,那種感覺挺不錯的。”
大舅舅深深地笑了笑,眼角起了皺紋:“你這主意拿得挺大啊,挺有種。”他手肘撐在膝蓋上靠近我,“你現在是嫩了點兒,準備什麼時候下手?”
“我就是一想法,這事兒還得慢慢兒來。”我揉揉自己的腦袋,“我現在就一個愣頭青,不成事兒。我研究生還得讀兩年半,趁這個時間在崖北慢慢闖路子,摸索摸索,等讀完碩士再說吧。”我嗬嗬一樂,“誒,三十五歲之前能當院長我就挺知足了。”
“不用三十五歲。”大舅舅笑得挺有深意,“有我呢。”
“你少在那兒以權謀私啊,破壞我創業樂趣。”我白他一眼。
“我不破壞,我就是支持一下崖北民營醫院發展。”大舅舅正經地挑了挑眉,說罷側首,“那你的私事兒,有眉目了沒有?”
“什麼私事兒?”我裝傻。
“成家立業啊,你不得先成家麼?”大舅舅湊近看著我。
我心裏一緊,不知為什麼腦中就突然浮出了那天他和趙遠琦並肩站在車庫門口的畫麵。
“這事兒你還好意思說我。”我不由看了回去。
“我跟你不一樣。”他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現在是說你。”
“你怎麼跟我不一樣了?”我不禁皺了皺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有點兒焦躁,又有點癢。有些事兒我不好亂作猜想,對於那個可怕的答案我有點兒期待,又有些恐懼。
“我是老光棍兒。”他挺自然地笑了笑,“你風華正茂。”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心裏還是癢。我抬了抬頭,看看外公外婆跟二舅一家都在客廳裏看電視,這才慢慢正對著大舅舅的目光:“那我跟你說實話。”我頓了頓,“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說實話啊。”
“行啊你說。”他點點頭。
“你見過的,白椴。”我特別漫不經心地提了提,“就上次在鳧州機場遇上的那個,你還說挺漂亮的那個……這會兒到崖北來了……”我正正神,緩緩吸了口氣,“我跟他是一對兒。”
我停了兩三秒沒說話,對麵的人一下子就嚴肅起來。
“就這麼回事兒。”我點點頭,“今兒我是認真跟你說,你也別拿這個來說事兒。”
“……你喜歡誰我不管。”時間仿佛是凝固了一般,大舅舅停了很久才說話,“可你得結婚。”
唐睿是隔了一個多星期才又跟我聯係的。那時候我正縮在白椴的宿舍裏看他洗衣服,唐睿就打了電話過來,說馬來西亞那個餘暉公司有了點兒線索。
我定定神,說你說吧,到底是不是老謝。
唐睿在那邊頓了頓,說我以前叫過一個助理去馬來,想看看起訴書上寫的那些地址什麼的,結果沒信兒,餘暉徹頭徹尾就是個皮包公司。倒是律師函上那個律所是個華人開的,四年前被砸過一次,正好是餘暉提出撤訴之前。
我一蹙眉:“這有什麼聯係?”
“你聽我說,”唐睿慢慢敘述,“當年律所被砸的時候他們去報過警,指認一個叫雷雲彪的華人,後來一直沒音訊;但是這次邱羽山跟警方三方火並的時候,這個雷雲彪是在傷者名單上的。也就是說,這人是邱羽山的人,當年是邱羽山叫人去砸的律所,然後餘暉馬上就撤訴了。”
“當年是邱羽山在後麵幫了我一把?”我挺不情願地得出了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