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如刀絞(1 / 3)

手中剩下的半塊栗子糕便因為手的顫抖掉進了水中。趙卿言看著魚爭搶著將栗子糕飛快吃完,目光有些模糊,嘴角動了動,勉強勾勒出一個笑容:“十三叔,你說我這個夢,可怕嗎?”

煥王看著他令人心疼的笑容,胸口一陣鈍痛,低聲道:“你不要這樣。”

趙卿言唇角帶著哭一樣的笑容:“十三叔,我心疼。我根本就無法想象,輕風他是怎麼放下他那再高傲不過的尊嚴,向包拯,向獄卒,向那麼多的人下跪,向他們懇求查清案件,懇求不要毆打冉聽瞳。冉聽瞳常年病弱的身體,根本禁不住獄卒的毆打,被打得一口一口的吐血。獄卒說讓他跪下求饒,他滿麵微笑,說反正怎麼都是要死的,挨幾下打,無所謂。輕風說,‘我替他跪,不要打了’。聲音很低,很平靜,甚至讓我到現在都懷疑我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但我仿佛聽見了流血的聲音——十三叔你信嗎?我真的聽到了流血的聲音。

聲音戛然而止,然後是近乎癲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嗎?你知道輕風是多麼傲的一個人嗎?他是一個寧可死也不願意說一句軟話的人,是一個皮開肉綻、刀劍加身也能傲然冷笑的人。但它卻對著那麼一個小小的獄卒下跪,為什麼?為什麼?我恨死姓包的了,他殺了那麼善良的冉聽瞳,他逼得輕風下跪,他害浩煵好不容易有的親人就這麼沒有了。他不該死嗎?我不該恨他嗎?啊?”

“冉聽瞳直到臨死前,還在和我說不要哭,風大,眼睛會疼。還在拜托輕風照顧浩煵,在說不要讓冉浩煵和他一樣擁有不願回首的往事。他在鍘刀落下的那一刻還帶著微笑,對輕風說‘謝謝’。他在謝什麼?在謝輕風讓他有了個家啊……可浩煵呢?浩煵的家呢?”

“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家,不是嗎?一次,又一次的剝奪,何等殘忍?”

趙卿言沉默了一會兒,輕輕一笑:“冉聽瞳和輕風都說過,讓我不要因此憎恨包拯,不要試圖為他報仇。左不過,怕我年幼無知,做了錯事。左不過,怕我的生命中因為他們而沾上了不該有的血腥。我若早一些遇到唐笑愚,早一些明白人善被欺的道理,又何至於此?”

“我也無需再去堅持輕風的要求,我隻是需要給我自己和浩煵一個答複。反正我手上已經染滿了鮮血,還有什麼可怕?”

“墨兒……”

趙卿言輕吐出口氣:“我有錯嗎?”

煥王搖頭:“世事無常,何來對錯?”伸手拉住他的一隻手,輕聲道:“不要多想了。”他的手很涼,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煥王手上的熱度完全傳不過去。

趙卿言轉眸看著他,問道:“十三叔不會生氣吧?”

煥王失笑:“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啊?能見到你發脾氣也好,我總擔心你把自己憋出病來。”

趙卿言悵然感歎:“每一次我拚命想要忘掉的記憶卻成為擺脫不掉的夢魘,一次又一次重現,逼迫你將它永遠記在心中,然後在夢中出現時更加清晰。恐懼和仇恨,比什麼都要讓人發瘋。仇恨大概也是恐懼的結果吧?因為在夢裏無可奈何,亦或是痛恨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所以才會在清醒的時候如此的恨讓我痛苦的那些人和事。”

煥王用另一隻手去摸他的頭發:“墨兒,冉桐軒和冉聽瞳不在了,我還在,不要逼迫自己去獨自承擔,我會一直陪著你。”

趙卿言道:“但願。”

煥王反問:“你不信?”

趙卿言道:“不是不信,是‘一直’這個許諾太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