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亦何歡(1 / 2)

終年不見天日的地牢中滿是潮氣與腥臭氣,腳下踩著的汙泥令鞋底深陷進去,分外難受。

風瓊用衣袖掩住鼻子,顰眉道:“傅紹爻,你們玄鐵幫的地牢應該重新修建了,這裏哪兒是人待的地方?”

傅紹爻見前麵的青衣公子似乎沒有對此不滿的意思,這才道:“這裏本來就是廢棄不用了的,隻是為了關蔣隨才重新打開,你就忍忍吧。”

風瓊看看青衣公子和影子悠然前行,泥濘的地麵不留一絲足跡,再看看自己踩出的淺淺的鞋印,眉頭皺得更緊了:“公子你都穿了靴子還用什麼輕功?欺負人。”

青衣公子聞言回頭,銀白的麵具將眼中的揶揄襯的更加明顯:“靴子怎麼了?靴子也是布製的,一樣會被汙泥打濕。”

風瓊看著自己的布鞋,臉上少有的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回頭向傅紹爻問道:“還有多遠?”

傅紹爻打量了一下周圍,認真的回答:“一半。”

風瓊咬咬唇,正準備為自己打氣,便看見青衣公子向自己張開了手臂。風瓊一愣,不解的問道:“公子?”

青衣公子笑問道:“我帶你一程,怎麼樣?”

風瓊猶豫了一下,問道:“公子當真?”

青衣公子道:“好不容易看見咱們風軒主有如此嬌俏可人的小女兒狀,公子我豈有漠視之理?”

風瓊小心翼翼的邁著步走到青衣公子麵前,抬起頭看向青衣公子。

“既然風軒主投懷送抱,那公子我就不客氣了。”青衣公子低笑一聲,彎身摟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繼續向前走去。因為他們停下而站立等候的影子仍舊保持比青衣公子慢一步的速度跟了上去。

青衣公子抱上了風瓊,腳下也隻是微微一陷,留下了兩個極淺的腳印。再往前走去,泥濘的地麵仍舊看不見任何痕跡。傅紹爻看著青衣公子的背影,將地麵的腳印收入眼底,呼吸沉重了幾分。

青衣盜青衣盜,盜賊注定要有上乘的輕功。但青衣公子此時顯露的輕功已經完全超乎傅紹爻的意料了。踏雪無痕的輕功,在江湖雖然不多見,也絕不在少數。但抱著一個人卻仍舊能不在地麵留下任何痕跡,這樣的輕功放眼江湖也絕不過十指之數。

風瓊被青衣公子抱在懷中,身體微僵,但很快便放鬆下來,垂目不語。

青衣公子身上仍舊帶著一種類似檀香,卻要清淡不少的味道,聞久了有一絲涼涼的感覺。而他的指尖也是玉石般的冰涼,若不是掌心還有著幾分溫熱,風瓊甚至要懷疑他就是用玉做成的了。不知是他身上的味道令人不適,還是風瓊本身就對青衣公子帶有極大的畏懼,即使隻是被他短暫的抱了這麼一會兒,已是滿心不安。

就在風瓊在乖乖待在青衣公子懷中,和請求他把自己放下之間猶豫不決的時候,青衣公子突然鬆開了手,虛扶著她的腰讓她落回地麵,帶笑的聲音她的從頭頂傳來:“這裏沒有泥了。”

風瓊定下神,便看見了對麵草堆中坐著的男子——連傷口也沒有包紮,就那麼被丟在了這裏的丐幫副幫主。

青衣公子從一邊拿起打火石打了兩下,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然後半轉過身,勾唇笑問:“醒著嗎?”

蔣隨有些費力的睜開眼,看向亮光處,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你是誰?”

三男一女,那名女子與中年男子都站在牢門口,而穿黑色鬥篷的男子則站在出言之人身後一步的位置垂手而立。很顯然,點燈的男子才是這夥人的中心。

青色的寬袖長衫,以青色的綢帶束發,半塊銀色的麵具將他上麵的半張臉牢牢罩住,隻露出白皙光潔的下巴。右手放下火石後便按在桌子上,半隻手掌被垂下的衣袖擋住,四根露出半截的手指顯得過分的纖細嫩白,沒有任何習武的痕跡。若不是他頎長的身材不像是女子所有,蔣隨甚至要以為他是女子了。

這副打扮固然怪異,但更加怪異的就是他過於講究的衣裝和優雅的氣質。就算蔣隨再不識貨,也能看出青衣公子這一身打扮有多麼值錢。如此打扮的人,又怎麼會和這些江湖草莽混在一起?

蔣隨這邊暗自猜測,青衣公子則無比大方的開始了自我介紹:“本人青衣,名垂青史的青,衣不蔽體的衣。一般都稱我為‘青衣公子’。當然,你也不認識。不過我還有一個稱呼,叫青衣盜。另外,我想我還是有必要和你說明一下現在和之前一段時間的情況。在傀儡宮山下截下你們的那群人就是這位姑娘的下屬,也就是風雲軒的姑娘們。至於讓你們那群人死傷無數的傀儡宮現在也被我納入麾下了。所以說,除了文啟華之外,你們所有人都已經死掉了,你也快了。”

蔣隨完全顧不上他前麵的話,聞言連忙問道:“啟華呢?他在哪兒?他怎麼樣了?”

青衣公子彎眼笑道:“情況隻比你差,不會比你好。而且,你自身尚且難保,還管他情況作甚?”聲音略帶著一點南方特有的卷舌的口音,略微發啞的聲音卻帶上了幾分吳儂軟語的軟,出奇的好聽而且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