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小王爺對自己還真是心狠啊。”青衣公子隨手自樹上折下了一枝梅花,伸指輕輕彈掉花瓣上的積雪,“積雪未化,又添新雪,不知那禦花園的水冷嗎?”
宮詭道:“總不會太暖和。”
青衣公子將枝頭的梅花咬下咀嚼,過了一會兒看著帶來消息的女子,忽然勾唇一笑:“聽說冉浩煵為了救他也掉到了湖裏,你心疼嗎?”
鍾離嬰一怔,無奈一笑:“既然是公子與小王爺演的戲,我就是心疼也無可奈何呀。”
青衣公子輕笑:“和我可沒有關係啊,墜湖的這出戲,公子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宮詭將手中的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奇怪的問道:“公子的意思是,小王爺墜湖是他自己演的?”
青衣公子把玩著手中的梅花枝,漫不經心:“闌幹底部的漢白玉被敲去了一截,壓得久了就會倒塌。以小王爺的身手,他若不是有意為之,會掉進去嗎?”他眼角帶笑,銀白色的麵具在雪地的映襯下分外耀眼:“他的武功再如何不濟,也是卓易的徒弟。”
宮詭沉吟:“掉進湖的是小王爺,當時站在他身邊的是太子。那敲壞闌幹的人,不是為了陷害小王爺,就是為了陷害太子。小王爺總不會用苦肉計去陷害太子吧?”
青衣公子唇角帶笑:“是啊,他不會——正如太子知道他會水,禦花園的湖根本淹不死他一樣。誰陷害誰,都是無意義的行為。但是,這不代表小王爺不會將計就計。”
宮詭不解:“這次的鬧劇,主導者另有其人?”
青衣公子頷首:“至於這個人是誰,我想小王爺心裏應該已經清楚。鍾離,找個機會派人去宮裏問問小王爺。”
鍾離嬰問道:“這麼急嗎?”
青衣公子眯目,若有所思:“越快越好,大赦之期近在眉睫,我不想看到意外。”
鍾離嬰不再多言:“是,我這就去安排。”
“去吧。”隨意應了一句,青衣公子將目光重新投給手中的花枝,神情悠然。似乎這樣幾乎可以動搖全盤布置的意外,也無法令他露出一絲擔憂。
宮詭冷眼旁觀,不再言語。
——
“世子?”木清菡輕叩幾聲房門,無人應答。她見屋門未關,略加遲疑,伸手推開。
草苑的房間並不奢華,簡單的擺設,卻也一應俱全。
屋子很幹淨,開門後有些刺鼻的藥味撲麵而來,並不算難聞。屋內無人,木清菡走入房間,將屋門輕輕掩好,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簡單打量著房間,目光不經意掃到床上側臥的人,木清菡嚇了一跳,連忙退開幾步。待心中驚意稍減,再定睛看去,床榻上的人身形頎長,但輪廓並不像趙卿言。
“木姑娘?”心中正在猜測,身後便響起了木門打開又輕輕關上的聲音。不待她回身看去,便聽到了帶著幾分詫異的聲音。
木清菡福身盈盈一禮:“世子安好。宮人說這是世子的房間,我以為沒人便先進來了……”
趙卿言將手中的藥碗放在桌上,微微一笑:“這裏的確是我的房間,我方才去熬藥了。”轉身將爐子上溫著的茶壺提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先坐下吧。”
木清菡道聲“多謝”,拉開一把木椅坐下。
趙卿言倒了杯茶放在她麵前,在對麵的位置坐了:“雪還未停,從府裏過來距離不小,冷嗎?”
木清菡輕輕搖頭:“車上備了暖爐,一路過來並未感覺到寒意。”她將麵前的食盒往前輕輕推了一些:“聽佩兒說公子落水,怕公子染了風寒,便煮了些熱粥央著母親帶我一起來了。”
趙卿言目光落向桌上的食盒,啞然失笑:“多謝木姑娘掛念了,晚些讓人熱了,我也能嚐嚐木姑娘的手藝。”
木清菡抿唇一笑:“隻是尋常的米粥而已,哪裏有什麼手藝?就算是有,也不敢在公子麵前班門弄斧啊。”
趙卿言淺笑道:“冒雪送來的熱粥,便是糊了也是好喝的。”
大約是“臥病在床”的緣故,他沒有束發戴冠,隻是用發帶將礙事的頭發係在腦後,眸子中隱約帶著幾分掩蓋不了的疲乏。簡單的穿著,披在外麵擋雪的大氅也在進屋後脫去。莫名的,覺得有幾分蕭索。
見她看著自己發怔,趙卿言不由輕笑一聲:“怎麼了?覺得我這裏冷清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