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含冤莫雪(1 / 3)

“特意避開浩煵,不會是……”默默走出一段距離,看著煥王在梅花樹下停下腳步,趙卿言有幾分猶豫的發問。與其說是猶豫,不如說是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置信。

煥王默默點頭:“一共劫走了三個人,都是當年冉聽瞳一案牽連的人。隻是,冉時遷並沒有離開。”

趙卿言眼中閃過了極淺的一絲訝然,眸子便重歸了無底的深潭:“果然。”

煥王麵色肅穆了幾分:“這件事你知情嗎?”

趙卿言問道:“十三叔想聽實話嗎?”

煥王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無論你是回答是什麼,我都不會告訴其餘人。”

趙卿言看著枝頭開得正好的梅花,眸色在陽光的映照下變成了淺灰色:“我並非全然不知。”

煥王猛地皺眉:“你……”

“他們姓冉,我姓趙。”趙卿言淡淡出聲,並不高的聲音輕易蓋過了他震驚的發問,“他們的生死我永遠不能不顧,但我也不可能忘記了我是誰。”

煥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恢複了平靜:“你知道,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

趙卿言搖頭:“我知道十三叔不會質問我,但是我自己,不知道這次我應該站在哪一邊。自顧不暇的時候,我還有多少餘力去保護他人?”

煥王微噎,隻能裝作聽不懂他後半句的深意:“先說說吧,你對此事知曉幾分?”

趙卿言見他忽略了自己的一部分話,也不在意,便順著他的問題悠悠出聲:“半年前,我趁夜離開,去了迷蝶鎮。我去迷蝶鎮不是為了見江無顏,而是為了見另外一些人。一些……因為冉聽瞳冤案而無辜受牽連的人。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隻能東躲西藏,逃避朝廷追捕,亡命天涯。”

煥王沉默。

趙卿言淺淺眯眸:“幾條人命,冉聽瞳已經扛了,時隔數年,不會有人再去抓他們歸案。但相對的,這起冤案再也無法平反。我早早就答應過浩煵,我要讓他的師父走得清清白白。”

煥王皺眉:“可這和他們的劫獄有什麼關係?”

趙卿言轉身看他:“十三叔不知道嗎?從我得知大赦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寫過很多封奏折請皇叔將冉時遷四人列入大赦名單,但皇叔不同意。”

煥王一時不知該怒還是該笑。以趙卿言的聰慧,他應該很清楚,仁宗是不會同意赦免冉時遷的。但是,這種蠢事他還真的去做了,而且是“很多”次。

趙卿言的目光很平靜:“我就想看看,以殺了幾個無辜百姓的罪名而被斬首的人,和剩下幾個沒有洗脫嫌疑而被列為同罪的人,對皇叔而言有多重要。重要到,不惜從京中派兵搜查抓捕。重要到,千裏迢迢從西湖一路押解到京中,在天牢一關就是十年。重要到,我幾次上書請求也不願放過他們。”

煥王目光微凝,似乎意識到了他要說的話。

“他們劫獄和我沒關係。”趙卿言轉回目光,繼續看著枝頭,“我隻是猜到了他們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但我也是直到落水的那一瞬間,才想明白他們要怎麼做。”

煥王苦笑:“但不得不說,你的落水,成功的將我們拖住了很久。”

“的確。我能為他們爭取的,大約也隻有這些了吧。”趙卿言沒有反駁,承認得很坦然,“十年的不見天日,真的很痛苦。除了冉時遷,剩下的人,已經整整十年沒能見過一絲日光了。”

煥王看著他的眸子,知道他想起了誰。沉默片刻,他說:“其實,他們都沒有錯。”

趙卿言輕輕一笑,眼底不見笑意:“如果有錯,就是錯生在了這個不見殺伐的亂世吧。”

煥王無法接話,隻能問道:“你知道冉時遷為什麼不走嗎?”

趙卿言短暫的思索,然後回答:“大概是因為他走了,就真的沒辦法為冉聽瞳伸冤了。”

“遊子可歸家,含冤可得雪。”煥王忽然輕吟了一聲,定定的看著趙卿言,“你是特意說給皇兄聽的。”

趙卿言並不否認:“我曾經不懂,也想不明白。但是現在,我已經很清楚了。冉聽瞳的死,輕風的死,皇叔都是知道內情的。也許,木馬侯府,或是另外的一些人,他們的死,他們的亡,皇叔都脫不了幹係。”

墨色的眸子,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采,但被這樣的目光看著,煥王隻能避開目光:“他們是江湖勢力,朝廷有何理由與他們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