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1 / 3)

“冉侍衛,您不方便進去,留步吧。”

冉浩煵停下腳步,見少爺頷首,伸手幫他將大氅除了,低聲道:“那我在外麵等少爺。”

趙卿言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襟袖子,向旁邊的內侍微微一笑。

內侍欠欠身,直起身來長聲道:“墨王覲見——”

趙卿言邁步走入,入殿跪拜:“侄兒拜見皇叔,皇叔萬安。”

仁宗正在與煥王笑語,見他進來連忙道:“不必多禮,賜座。”

趙卿言起身,歉然一笑:“侄兒方才正在沐浴,來得遲了些,沒有讓皇叔等久了吧?”

仁宗含笑搖頭:“不遲,我也是剛與十三弟說,墨兒該來了。”

煥王問道:“這個時間,怎麼想起來沐浴了?”

趙卿言有些無奈:“十三叔,你知道,我剛從天牢回來……滿身的濁氣,總不能忍到休息前再沐浴吧?”

煥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搓破了,你和自己那麼過不去做什麼?”

趙卿言微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有點疼。隨手把衣領立起一些,他無奈一笑:“十三叔非要注意我把哪裏搓破了做什麼?”

煥王啞然,看向仁宗:“皇兄你看看他。”

仁宗也是無奈搖頭:“說了百遍,就是扭不過來他這個毛病。朕的這個侄兒,慣是隻知愛潔不知道疼的。”

趙卿言偷偷向煥王瞪了下眼睛,嘟囔道:“下次我擋住,不被十三叔看到就好。”

二人聽了,對視一眼,齊聲笑罵:“簡直胡鬧!”

趙卿言怕他們揪著這件事說下去,連忙問道:“歐陽大人不是與十三叔一起來稟奏的嗎?他已經回去了?”

煥王道:“刑部大小事還沒來得及處理,歐陽大人就先回去了。”

仁宗笑道:“墨兒,這次的事你立了頭功,想要什麼賞賜?”

趙卿言眨眨眼:“我就去了一趟天牢,騙了幾個獄卒就算立了頭功?皇叔的這個賞賜,我可是不敢要啊。”

仁宗含笑反問:“真不要嗎?你不是一向喜歡以各種原因從朕這裏要些賞賜?”

趙卿言皺起眉毛,似乎在思索什麼苦惱的事情:“但是皇叔收集的字畫古玩幾乎被我搜刮一空了,就是我想要賞賜,也沒什麼想要的了。”

仁宗失笑:“你不要賞賜,為何朕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趙卿言道:“許是皇叔覺得,若是繼續賞賜下去,我就要另買一處宅院擺放我的那些字畫了。”

仁宗溫和一笑:“那這次,就賞你一個你一定喜歡的。”

趙卿言道:“皇叔賞賜已經很是豐厚了,我沒有什麼需要……”

“墨兒。”煥王打斷他的話,向他微微搖頭,“你聽聽皇兄要賞你什麼吧,這次的賞賜,你一定會喜歡。”

趙卿言臉上露出了些許好奇:“連十三叔也這麼說,那侄兒就恭候皇叔賞賜了。”

仁宗向他擺了擺手:“你來皇叔這邊坐。”

趙卿言微怔,依言走到他身邊,挨著仁宗在他身邊坐下:“皇叔?”

仁宗示意宮人退下,待人散盡,屋中隻剩叔侄三人,他抬手摸了摸趙卿言的頭發,眼中多了幾分心疼與寵溺:“我知道,劫獄的那些人走得那麼順利,你從中幫了忙。”

趙卿言沒想到皇叔會將這件事直接說出來,臉色微變:“我……”

仁宗在他麵前,很少用“朕”自稱。他並不願將叔侄之間,刻上生硬的君臣之別。一直,都是這樣。

可現在,比起天子的質問,趙卿言更加怕皇叔這樣溫和的語氣。他怕,自己剛剛狠下來的心,會在仁宗麵前重新恢複柔軟。他怕,自己貪戀於親情,忘記了那燒了一夜的火,忘記了那染紅了西湖的血,忘記了那些癡癡看著遠方的家此生不能歸去的人。他怕自己,會讓那些枉死的人,白死。

他想逃,卻無路可逃。

他知道,皇叔不會責怪自己。但他以為,皇叔會故作不知,而不是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說出來——縱然沒有責怪,無形的刀卻溫柔地剜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