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楊彥的把事情鬧大,正是充分發動輿論,也是最合理的一種方法。
雖然陸家是高門士族,但是並不是沒有政敵的,陸家的敵人想必會很樂意見著陸家被一名良人折辱,借此削弱家陸,至不濟也可以看一場鬧劇。
其實如果楊彥隻是單純的良人,可能沒一點機會,不過他的背後站有葛洪和在某些方麵代表荀氏的徐掌櫃,這就不一樣了,別人想搞他,隻能光明正大的搞。
葛慧娘便是籲了口氣道:“徐公,你們這裏收不收木炭?”
“收,怎麼不收?”
徐掌櫃嗬嗬笑道:“請楊家郎君稍待,容我先看一看。”
“請!”
楊彥伸手示意。
徐掌櫃解開布袋,扒出一角,抓了幾塊捏在手上,撚了撚,不由嘖嘖稱奇道:“此炭質地疏鬆,孔粒細密均勻,乃上品炭,請問可是楊家郎君自己燒製?“
楊彥道:“正是!”
掌櫃又道:“不知小郎君可還有了?荀府願長期向你訂製。”
“這……”
楊彥可沒打算給人燒炭,笑而不語。
葛慧娘不滿道:“徐公,楊家郎君是來換紙筆,可不是給你家郎主燒炭的。”
“瞧我,糊塗了!”
徐掌櫃猛拍了把自己腦袋,告了聲罪,便招手道:“拿秤來!”
“是!”
兩個青衣仆役抬了杆大秤上來,把木炭抬秤上稱,沒多久,便道:“徐伯,一共是九十八斤。”
徐伯坐回幾案,照著算盤劈哩啪啦撥弄了一陣子,才道:“上品木炭一斤五枚五銖錢,九十八斤算你四百九十錢,你先看看紙筆硯,再和你細算。”
“有勞了!”
楊彥拱了拱手,便走了過去,那一堆堆的紙,顏色有深有淺,做工都還不錯,隻是他搞不清這些紙的區別,有些為難。
葛慧娘從旁道:“楊家郎君,這些紙,自左至右分別為左伯紙、麻紙、麻黃紙、藤紙和銀光紙,其中以銀光紙價錢最貴,質地也最佳,不過我認為,你沒必要用這麼好的紙,其實麻紙就不錯,很多名士都以麻紙練筆,且價錢公道。“
楊彥取了一張拿起來看,紙還算比較白,質地也很堅韌,於是點點頭道:”便如葛小娘子所說,我就用麻紙。“
葛慧娘到底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見自己的意思被采納,頓時開心的笑道:”筆和硯我也一並幫你挑了吧,這裏的筆都是李渡毛筆,雖然價錢較高,但是寫字一定要用好筆,那,就這枝狼毫!“
這枝筆楊彥也一眼看上了,所謂狼毫,其實不是狼毛,而是黃尾狼尾巴尖子那一點毛,質地堅韌,寫起字來筆力勁挺,宜書宜畫,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如羊毫筆耐用。
楊彥取出筆遞給掌櫃。
葛慧娘又直接拿起一方圓硯道:“硯用一般的就可以了,等你以後出人頭地,再換好硯也不遲,對了,能否讓我們看看你的字寫的如何,就寫那首詩,我可以幫你研墨。”
“這可使不得!”
楊彥連連擺手。
這真不是開玩笑,葛洪再怎麼說,也是吳姓士族,葛慧娘是妥妥的士家女郎,讓士家女郎給自己一個良人研墨,這不是找事麼?
葛洪與鮑姑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中看出了一抹訝色,不過夫妻倆俱是灑脫的性子,門第之見並不深,也沒有多說什麼。
葛慧娘嘴一撇,不滿道:“如何使不得,你這人怎如此迂腐?研個墨又怎麼了,店家,拿些清水過來。”
徐掌櫃倒是明白了楊彥的顧忌,嗬嗬笑道:“無妨,無妨,小郎君但寫便是,老朽也想見識一番呢。”說著,就返身取了隻陶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