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秦銳選擇是家肯德基。他謝絕了服務生的推薦,“腿堡,雞翅,薯條,玉米沙拉?是新品吧?”得到服務生肯定答複後,搖頭,“不要。雞米花,聖代……。”
跟在後麵的含笑不安,扯扯他的衣角,“夠了,銳……秦銳,太多了。”
他溫聲安撫她說沒關係,要她去找位子坐下等他。
含笑隨便在旁邊找了個座,聽見服務生在向秦銳建議應該如何搭配成套餐買才更劃算,秦銳很難得地發脾氣:“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閉上嘴,按我所說取食。”
她往座椅深入挪了挪。讀書時秦銳經濟條件有限,能帶她去的食肆也就隻是學校附近的水餃、粥粉店。她曾經纏著他要去肯德基,結果,秦銳進去隻給她買了個甜筒,含笑不依,從自己衣兜裏掏錢出來。她記得當時秦銳後退兩步,抄手對她說:“那你選吧,要麼,拿了甜筒跟我走,要麼,你自己進去吃,我在外麵等你。”
她選擇了前者。秦銳揉她的頭,“含笑,你把帳單列下來吧,等我將來有錢了,今天他家餐牌上所有的品種,我請你吃個遍。”
秦銳端了滿滿一大盤食物放在她眼前。含笑將吸管分插在兩杯可樂裏,遞給他一杯,然後,滿臉饞涎地一邊點數一邊問他:“你沒點兒童套餐?我要吃土豆泥,還要玩具。”
明明彼此心裏都有數,哪怕單隻是這些都吃不完,偏偏還不約而同地誇張出一份渴盼。秦銳真又去加了個兒童套餐,給她拿回來一個多樂貓的手機掛飾。含笑當即就拿出手機要係上去,小孔太小,手太抖,試了幾次都穿不進去。秦銳說讓他來,屏氣凝神係好之後,又細心替她將已經卷邊的手機貼撕掉,“這麼舊,不撕很難看的。”
含笑望著他,笑容發僵。
食品在兩人間堆得象座小山,含笑一一打開,排列齊整,依次每樣都吃一口。秦銳仰入椅背,隻顧咬著吸管啜可樂,什麼都沒吃,含笑偶爾抬頭,能看見他眼光中閃爍出的寵溺、矛盾、以及,憂傷。肯記的背景音樂聲很大,可她還是覺得彼此間太靜,她想問他怎麼不吃,想說那甜筒的味道與五年前相比根本就沒什麼變化,想……,想了又想,最後,隻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雞腿漢堡。
送含笑去機場的路上,秦銳顯得很是漫不經心般說:“做DN代理是周金的念頭。你知道周家上下對這隻混世小魔王有多寶貝,難得見他對正經行業有興趣,所以,老頭子親自出馬打了幾通電話,替他作了些鋪墊。至於我,很不幸有洪亮這層關係,周琴嘴上不說,可心裏還是巴望著藉此試探試探我的誠意,必竟,我有過為你悔婚的記錄。”
含笑將手慢慢伸入手袋,摸索到手機,攥緊那隻多樂貓。
沒久等她搭話,兩分鍾之後,秦銳繼續說:“你真不問我心裏是如何想的?”
她還是不語。
“我說過,我虛榮、記仇。”他語氣平平,“可是,就算是恨,我也由著它記取你;就算是恨,我也想請你,不要忘記我。”
含笑看他握方向盤的手,白皙手背上,青筋盡露。她突然就聯想到第一次問他愛不愛自己的時候,他在學校中心花園的石凳上做功課,她頑皮地扯著他的耳朵不得答案不罷休,光影穿過樹葉,落在他握筆的手上,襯得那些青筋象葉脈般明顯。“愛。”他繼續寫字,頭也不抬地答。
此際,她象啞了般,抿緊唇不發一言。
到了機場,辦完登機手續,秦銳將她送至安檢口,排隊的人有點多,他也就陪她一步步往前挪。快輪到含笑時,他把小小的行李包搭上她的肩。
“在生我的氣?”他在她耳邊問。
含笑將神思一點一點、努力地聚回,抬頭,浮開個勉強的笑容,“沒有。”
“多少還是有點吧。”明亮大廳下,他表情自然而溫潤。旁人看來,與送別的場景相得益彰。
含笑搖頭。
秦銳顯得好氣不氣,端出副被她打敗的模樣,“含笑,你可別說現在已經把我當路人甲了嗬。”
他想要什麼?含笑認真從他的動作、語言裏捕捉答案。安檢已經排到她了,後麵的人催促,匆忙之下,她忽然想到他說就算是恨也請不要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