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式結構“非X不可”與“不X不行”之辨
前沿探索
作者：尹莉
作者簡介：尹莉（1989.11-），女，山西陽泉，碩士研究生，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專業，研究方向：對外漢語。
摘要：“非 X 不可”與“不X不行”是漢語中使用頻率較高又頗具特色的框式結構。本文立足於這一現象，嚐試結合一些語言學理論分別從句法、語義、語用三個維度對二者的替換條件作出詳盡考察。
關鍵詞：非 X 不可；不X不行；替換
一、引言
“非X不可”和“不X不行”都是由“非X”“不X”再附加一個凝固虛化的“不Y”構成的習用性格式。從表征方式上看，二者都是雙重否定表強調肯定；從語義內涵看，二者都是強調肯定X或X中的一個特定語言成分，表達“一定、必須（要）X”之意。然而，二者的替換並不是呈完全同構的關係分布，看下麵幾個例句：
（1）明天的會議很重要，你非去不可。
（2）明天的會議很重要，你不去不行。
（3）責任田都是一家一戶經營，有些大型農機具，自己買來使用效率低，不買又不行，左右兩難。
（4）責任田都是一家一戶經營，有些大型農機具，自己買來使用效率低，非買又不可，左右兩難。
在上述例句中，（1）（2）可互換，（3）（4）互換後均出現了非句，綜合考察之，我們發現二者在互換條件上整體呈現出交叉對立的特點。
二、二者差異及替換條件之句法考察
1.變項“X”的構成
1.1.“非X不可”中的“X”可以是體詞性成分表示做某事必須是（有）某人或某物，“不X不行”則不可。看以下句子：
（5）你們要把這些貨物運過去，非鐵路不可。
（6）隻是想借此說明這樣兩點：其一，藝術創作未必非要趕新潮圖時髦，非“彩色”不可，“黑白”也自有其獨特表現力和獨特的美，“黑白”藝術同樣可以……
其實仔細研磨，可以發現上述體詞性成分是隱含著相關動作行為的。而從曆時性角度考察，“非NP不可”這種用法實際是古漢語中文言滯留作用的結果。隻不過早期的“非NP不可”格式還較鬆散，“非NP”和“不可”間還可以插入其他成分，且彼時該格式還未完全實現有界化，後麵可以直接接後續謂語。如下例句：
（7）君子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左傳·成公十年》）
（8）和戎之使且須諳練朝廷事，非（李）揆不可。（《太平廣記卷四九六》）
而“非NP不可”這種獨特的用法我們可以運用構式壓製理論得以解釋。構式是語言在心智中的基本表征方式，構式壓製是協調構式項之間語言規則衝突並重建意義和諧的心理識解過程。當構式框架和填充詞彙發生衝突時，可以通過語義轉換等認知方式進行協同而滿足該構式的句法規約。“非”作為一個否定副詞，其後可接的名詞有嚴格的限定（一般是表通指且具有整體認知意義的名詞），如“非人類、非物質”等，像“鐵路、二黑哥”等詞是不能在“非”之後連接單說的，但是當這些詞進入“非X不可”構式時，詞項的概念化將受到其所在句法環境的影響而產生語義“遷移”和識解轉換的功能。通過認知識解和雙向激活，衝突性語言可以達到新層麵上的統一，產生壓製效應，從而對“異質”語言和語式語義變化做出解釋。具體到“非NP不可”中，“非”語義由“不、不是”向“一定、必須”遷移，且NP在上下文環境中兼有隱性動作義。歸根到底是“完形心理學”中“1+1 > 2”整合模式的製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