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的時間流逝,三十餘人的班級隻剩下丹尼爾一人未曾嚐試,成功的隻有三五人離開教室,餘人怕是想以自己成功的例子讓他人知道自身有一定實力。
“丹尼爾,到你。”
丹尼爾從雙膝裏緩緩抬頭,看著艾瑪依舊嚴肅的表情,還有他人自豪驕傲,甚至以一種高人一等的身份看著這個四年級班降到一年級班的“高手”。他的確是高手,否則怎會由四年級班降到一年級,否則怎麼會上課至今便躲在角落不曾與一人交談,如寂寂的孩童倚著牆壁將首深埋於雙手環抱的雙膝之中。
“丹尼爾,聽到了嗎!”
丹尼爾隻手撐地站起,走到花盆前看著魔杖,再次想起格雷當時說自己能成為魔法師史密斯也未必行。如今他真的成了魔法師,即使還不會魔法,隻要邁進魔法學院,不就是魔法師之一嗎?可是他成了魔法師,格雷早已化為一堆白骨——不,被無上大魔導用元素之火焚燒,骨灰而未必存在。俄斯鎮僅剩的兩個人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他想找到,卻不知在何處尋找,更不知道他們正在做什麼。
回過神瞧見艾瑪不耐煩得望著自己,匆匆抓起魔杖,以流利的吟唱聲響徹整個房間。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發呆,甚至連曾經“調戲過”他的艾瑪看著他的樣子也不禁懷疑他這麼長時間不曾抬頭,是否走神。聽得將魔咒吟唱完畢未曾出現一個錯字,才不得不相信他一直在聽,而且聽得比所有人都清楚。
不過也未必,在他們的認識裏,丹尼爾從四年級降到一年級,其中必定有原因。既然曾經呆過沃恩學院風係四年級班,必定有一定的基礎,否則怎會在四年級班?
少數幾人心裏想著,校方沒這麼糊塗吧?
其實丹尼爾一直在想事情,想著格雷,想著史密斯,想著伊恩,想著數年來風雨不改在折磨自己的教練,但他知道教練的這種折磨是訓練,想著第一次接任務的滿懷期待,想著第一次接任務便遇到山賊而為一見鍾情的女生生死戰,想著未曾想過卻能與心愛的女生一同結伴接任務,甚至組成一個傭兵團,想著一同生活長達半年之久的生活,想著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這女生,想著再見的時候,會不會多出一人在她身邊。最後一個幻象,讓他潛意識更接受這些因為其中一句錯誤而不斷中斷吟唱的魔咒,在心頭念了十遍,百遍,他人念一遍的時間,他念兩遍以上;他人在看著嚐試著嚐試的時候,他用這時間念十遍、百遍以上。早上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鍾聲響過,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邁開腳步,因為這個四年級班降到一年級班的“高手”像他們一樣吟唱完魔咒卻沒有使出魔法,與他們不同的是,這個“高手”吟唱是一次完成罷了。
心中念過不下千遍的魔咒此時可謂倒背如流,可是音落杖揮,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此時教室似乎靜止,並非時間靜止,而是人的動作靜止,若非細看,怕且會認為他們的呼吸也一同靜止。
丹尼爾心此時在心髒部位墜落,在腦海的意識裏,心髒下麵不是其他的內髒,毫無阻礙,整墜向泛起陣陣漣漪的巨大深邃的湖麵。與湖麵接觸的心髒並未像預料中那般沉入湖水,湖水似乎成了固體,使心髒表明的深壑一絲一絲地裂開,布滿整顆心髒表明的深壑此時布上一層裂痕,無需瞬間,滿是裂痕的心髒在湖水上破碎,一片一片、一塊一塊地沉下湖水。
“再一次。”艾瑪嚴肅的表情依舊沒變,但語氣似乎溫柔了少許,也不知是因為下課了,還是因為丹尼爾表情帶著絕望而憐憫。
吟唱聲再次響起,速度不再流利,帶著幾分低沉、失落。不甘的淚水奪眶而出,丹尼爾沒給自己多大期望——是從來都沒給過自己期望,他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屠殺俄斯鎮的其中一分子——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種實力。但他不想將來多拉出現的時候,身邊會多出一個男子陪在身旁,他要更強,必須得保護得了多拉,甚至要比有可能會出現的那暫時還不存在的男子更強!
魔咒尚在吟唱,此時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狂風,此風將艾瑪布下的無風陣破開,將樹苗掛起的新葉全部吹落,整棵樹苗倒在地上,而質量不重的花盆卻完好地呆在原地,不曾移動。
眾人皆不知何事,直至風聽後一會兒,丹尼爾才吟唱完魔咒,魔杖一揮,撒落眾人腳下的新葉被吹起數片,在腳邊飄過便落回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