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甲午戰爭的文化沉思(1 / 3)

甲午戰爭的文化沉思

觀察

作者:王毅

中華民族的崛起是精神的崛起,精神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是一個民族的基因。一個民族興衰,首先是精神的興衰。

列寧曾說:“在任何戰爭中,勝利歸根到底是由那些在戰場上流血的群眾的精神狀態決定的。”精神是一個民族的靈魂,是一個民族的基因。一個民族興衰,首先是精神的興衰。

中日榮辱觀差異決定戰爭勝敗

武士道精神是大和民族之魂,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重榮譽而知恥,以流血為榮,以流淚為恥。對於武士而言,他們視武士榮譽重於生命,倘若他們認為自己有辱領主的榮譽,就會自殺以謝罪。一言以蔽之,武士道就是為了榮譽看透死亡,而且是果斷地死、毫不留戀地死、毫不猶豫地死。要成為真正的武士,都得接受魔鬼般的訓練,甚至野蠻的考驗,磨煉出他們冷酷、忍耐、冒險的鮮明性格,這也成為日本的民族性格。他們隻崇敬強者,從不憐憫弱者,這種“重榮譽而知恥”的精神已經深深植根於大和民族的血脈,影響著日本一代又一代人。

明治維新以來,西方先進的軍事思想和武器裝備與武士道精神相結合,使日本軍隊成為世界近代史上最野蠻強悍的軍隊。正是憑借這支軍隊,日本軍國主義在亞洲橫行肆虐,“果斷地死、毫不留戀地死、毫不猶豫地死”,讓對手無不瞠目結舌,也讓一些對手精神崩塌,放棄抵抗。

培根曾言:“任何國家之所以偉大,主要在於是否有尚武的人種。”戰國尚武,但自秦朝統一中國後,統治階層極力推行符合其利益的思想文化,桎梏國民思想,國民重“內修文德”,輕“外治武功”,多講明哲保身,莫談國家政治,無一不頹損人之雄心,消磨人之豪氣,使國民奄奄如病夫,冉冉如弱女,溫溫如菩薩,戢戢如馴羊。梁啟超說:“不數年遂使英穎之青年化為八十老翁,形同槁木,心如死灰。”蔡鍔則說:“中國之教育,在摧殘青年之才力,使之將來足備一奴隸之資格。”

甲午戰爭之前,《北洋海軍章程》規定:“總兵以下各官,皆終年住船,不建衙,不建公館。”實際情況是“自左右翼總兵以下,爭挈眷陸居”;水師最高指揮者丁汝昌,在劉公島蓋鋪屋,出租給各將領居住,以致“夜間住岸者,一船有半”。

甲午平壤之戰結束後,日軍在清理清軍遺棄物品時,發現衛汝貴妻子給其的信:“君起家戎行,致位統帥,家既饒於財,宜自頤養。且年事已高,望善自為計,勿當前敵。”此信後來被日本作為敗軍亡國的反麵教材警戒其國人。

北洋水師營務處總辦羅豐祿也好不到哪兒去。生活在環境幽雅的天津紫竹林,沒有在籌劃戰事上勞思費神,卻利用自己在北洋水師統帥層的特殊地位,通過關係把侄子調離硝煙彌漫的前線。在戰事緊要階段給妻妾的信中,羅豐祿關心的幾件事是:一旦撤換北洋大臣李鴻章,自己在官場上將失去後台;戰爭最好早日結束,中日最好早日議和;一旦和議成功,就會接妻妾子女回天津團聚。家比國大,隻能看到家裏那點蠅頭小利,哪能有國家和民族擔當?哪裏又會有什麼精神可言?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武士道“受命忘家忘親”的精神。甲午戰爭期間,在中國腐朽的統治者仍在貪圖享樂籌擺宴會之時,明治天皇在大本營親自領導作戰。牙山戰後,天皇親自譜寫歌詞:“我勇猛之兵士,踏過彼我之屍體,奮勇前進,那是牙山之本營。前進、再前進,凱歌三唱。”黃海海戰後,天皇敕令嘉獎有功官兵,親自為犧牲官兵舉行祭奠儀式,還再次親自譜寫軍歌《黃海的大捷》,歌中唱道:“忠勇義烈之戰,大破敵之氣勢,使我國旗高照黃海之波濤。”時至今日,日本人仍不喜歡《紅樓夢》,他們認為《紅樓夢》過於家長裏短,兒女情長,纏纏綿綿,不符合大和民風,而酷愛《三國演義》和關雲長,能使他們陶醉於豪情壯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