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在乎。
就是因為太在乎,他才變得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要他如何告訴她在她身上發生的這一切,就連他,都還沒有挖掘出深藏的事實真相。
紀南牧抬起手想要撫上她煞白的臉頰,可就在離輕顫的臉龐幾毫厘的地方,他的手生生停在虛空中,再沒有前進一步。
有什麼東西,阻隔在兩人的中間,讓他們連一步都前進不了。
一陣長久的寂靜。
溫熱又苦鹹的液體漫起在她的眼眶裏,一下就浸沒了眼睛所有的感知。如果不是有眼罩遮著,她的淚水一定會奔湧而出。
姚祈星咬緊下唇,抓著被子的手因為太用力,骨骼都突了起來。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們每一個人……都不會在乎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爸送我進女校是這樣,我媽把我亂配對是這樣,我姐姐替我選學校和專業也是這樣……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們的……”
下巴的紋路苦愁地皺起著,姚祈星緩緩垂下腦袋努力調節自己的呼吸,以防自己哭出來。可是,越是想忍住哭,心裏就越是覺得委屈,眼淚是忍住了,鼻涕比眼淚還要凶猛,她吸了吸鼻子,嘴唇都被她咬得發白。
她哭了。
紀南牧呼吸一滯,心口陣陣抽痛,停在半空中的手終於落到了她的臉頰上,毫不猶豫地將她圈進懷中再不鬆開半分,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沉聲低吟。
“星星,不要哭。”
她越是讓她不要哭,她心中一酸,蓄在眼眶裏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染濕了一大片的眼罩,在外麵就能看見泛起的深色,甚至是瘦弱的雙肩都開始顫抖起來。
紀南牧抿唇,緊了緊懷抱。
“如果不在乎,我又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
“你在乎嗎……你會在乎嗎……”
如果不在乎,心就不會這麼痛。
紀南牧睜開眼,幽黑的眸中閃著暗沉的光。
“你可以裝傻,但不要欺騙自己。”
“不……我有什麼理由……來讓你在乎……我不相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這個理由,六年前,我就已經證明過。”
“你在說什麼……什麼六年前……”眼罩下的眉頭全糾了起來。
“沒什麼,你聽錯了。”
姚祈星抓住紀南牧的胳膊,揚起頭朝向他:“我沒有聽錯,你剛剛說了六年前,你給我說清楚,六年前怎麼了……”
“六年前怎麼了。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但需要你的配合。”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還記得,不久前跟你提過的身體測試嗎。”
“你不是……說年後麼……?”
“年後太久,我等不到。”
“就是今天做的這些檢查麼……”
“是。”
“那你大可以和我說,為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
“沒事,眼睛沒事了。”
姚祈星愣了愣。
眼中的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止住了,可她的心中卻被更多的疑惑占滿,還有一個呼之欲出讓她心跳不已的答案。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