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完,張平拿起弓,搭上沒箭頭的木條,往張虎沒受折磨的雙腿射去。
“老頭,啊不,爺爺,求您了。”
“放了我,以後再也不偷你的獵物,再也不偷你的酒,再也氣您,再也不跟您抬杠了。”
“下地幹活再也不偷懶......”
張虎痛斥自己的罪行,鬼哭狼嚎求饒,也沒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雨點式覆蓋打擊,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噝...呼...噝...呼...
張虎跟吃了一嘴辣椒似的,痛得直抽冷風。小心扒下上衣,卷起褲腳,仿佛目睹車禍現場一般,絕望的看著身上的淤青。兩隻手想撫慰疼痛的部位,可一碰就更疼,就像麵對疑難雜症不敢下手的醫生。
“忍忍就好了,用這個擦擦,那是泡澡的。”張平扔下一瓶跌打酒,指了指籬笆牆上曬的藥草,拍拍屁股走了。
牛角村的半山坡上,大片的高粱地已經結出籽,青色中捎帶點黃,離成熟不遠了。
烈日當空,張虎帶著木條雜草編製成的帽子,在自家的地裏除草,全身上下讓汗水浸濕。暴曬之下,早晨一番折騰留下的傷口更辣更痛,此時的他比蒸籠裏的包子好不到哪去。
刀耕火種的世界,沒有農藥,沒有化肥,沒有自動化農具。抓蟲靠人,常常被蟄,被毒,被咬。肥料來源於牲畜的糞便,從收集到施肥的過程想想也能讓胃裏一陣翻騰。耕地那更是煎熬,雖然有牛助力,可犁具太坑爹,犁出的坑要整修,全靠人扛鋤頭去挖。
張虎兩手抓著野草,使勁往上一拽,在堅硬旱地裏紮根很深的野草愣是紋絲未動。憋了一口氣,再使勁,噝啦,野草是扯斷了,可根還在底下,手還給劃出一條口子。
張虎看著滲出血的手,嘴裏大罵:“野火燒不盡,日你麻賣批。”
罵完野草罵高粱:“你金貴,你是大爺,小爺告訴你,好日子不長了,秋後全給你砍咯。”
“好好享受吧,小爺幹完這一票,求我,以後都不伺候你們這些王八蛋。”
午後休息的時間,農奴們可算喘了口氣。小溪邊,糙漢子們身上隻掛一條碎布,泡在冷水裏,去除身上的炎熱。
害羞的姑娘們躲在遠處,時不時瞟一眼,又匆匆收回,好似做錯了什麼事。
糙漢子們仿佛逮了獵物,狼嚎歡呼,不禁吹起口哨調戲一番。
一行十幾人來到小溪邊,脫衣下水,打破歡樂的氣氛。
張虎身邊的大牛,豬毛,二瓜目露凶神盯著那群人,絲毫不掩飾敵意。大牛朝那夥人揚起自己的大拳頭。二瓜豎起中指。豬毛前伸自己的腦袋,示意不服打我啊。
那夥人同樣回應著挑釁的動作。他們是牛角村半坡張家人,名號的意思是住在半坡上的張姓人。
曾經,張姓人侵占這片土地,征服了原本居住此地的野人。隨著時間的流逝,張姓子弟的人數越來越多,與掌權領主的血緣慢慢稀釋,也和普通的野人沒什麼區別,雙方融合在一起,但不代表恩怨就此了結。
很多張姓人依然認為自己比野人高貴,事實上不少地方也是如此,半坡張家掌舵人曾經長期霸占牛角村裏長的職位,與世襲差不多。
他們雖沒有迫害野人,但卻搶占了所有的窪地,留給其他人的都是肥力不夠,遠離水源,灌溉不便的土地。
半坡張家的人口幾占了村子的一半,但對於整個村莊共同為領主耕種的公田,他們從不出力,全部壓在所謂的野人身上。
由此,兩方人長期敵對,張家雖然隻是一家,但人丁興旺,與野人打起架來不吃虧。
領主老爺日理萬機,沒空管閑事,不做調解不做評判,任由矛盾就一直延續下來。
這一切在張平帶著赫赫戰功回到村子的時候結束了。
張平也是張姓,可離領主老爺的血緣太遠,他代表另一種張姓人,在城裏找不到親戚,沒有任何特權,幾乎和野人一樣。
接過裏長權限的張平,也看不慣惡霸,上任先燒三把火,極大的削減半坡張家人的權益,也遭受激烈的反抗,敵對雙方勢均力敵,繼續延續著矛盾。
張虎剛穿越過來,就在這場矛盾之中吃過虧。他把半坡張家的未來掌舵人給揍了,點燃導火索,雙方大打出手。
領主老爺懶得管這種破事,評判很簡單,誰先動手,誰背鍋。幸虧張平在十裏八村有點名望,處罰不過分,賠禮道歉付醫藥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