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落保護利用應依“理”而行
基層行·當代視線
作者：麻勇斌
麻勇斌簡介：貴州省社會科學院文化研究所研究員，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貴州省苗學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主要研究方向為苗族文化及貴州鄉土建築文化。公開出版6部著作，共150餘萬字；發表學術論文50餘篇，共30餘萬字；主編出版有關苗學研究成果400餘萬字；先後4次榮獲國家民委、貴州省政府頒發的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本刊記者張麗/攝）
古村落的保護利用，與文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利用，多少有些差異。在學理上，保護和利用，是有嚴格區別的，不能混為一談。因此，有必要從“理”的角度，對以下四個實際問題作簡要討論和說明。
第一，須少用和慎用“無限權力”思維習慣。
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是國家文化行動。代表國家權益的政府及其被賦予權力的職能部門，是“法定主體”，有權安排並處置保護利用的工作。“法定主體”，是有限權力和有限責任的主體。而在實際工作中，不少“法定主體”習慣於將權力變得無限大、責任變得無窮小。這就是“無限權力”的思維習慣。古村落的保護利用，尤其是至今還有人在按照古老方式保護著、利用著的古村落，須少用和慎用這種“無限權力”的思維習慣。
第二，要改變長期處於圍繞發展旅遊產業來辦的狀況。
一段時間以來，古村落的保護利用，主要目標是藉此發展旅遊業。黔東南州的西江、肇興、郎德、小黃，黔南州的音寨，貴陽市的青岩古鎮、鎮山村，銅仁市苗王城，安順市的天龍、雲山屯、本寨等等，都是如此。
為什麼還要建議盡量改變基於旅遊的古村落保護利用呢？一是並非每個古村落都具備寓於旅遊產業之中進行保護利用的條件；二是旅遊活動對文化傳承創新有較強的扭曲力。滿足“文化他者”的視覺感受，不是古村落保護的初衷。
我們應該圍繞古村落的價值保存和彰顯，將各種可能整合、協同利用的資源聚合過來，投放在有利於她改變麵貌、提升水平、增強自信的環節。
第三，各種參與主體要適應發展締結良好的合作關係。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古村落的保護利用，會有“法定主體”、是“當然主體”、“市場主體”三個主要主體參與或在場。
“法定主體”是推動古村落保護利用的“發動機”，是提供價值判斷、項目投入、規劃設計、技術和人才保障的最大主體，也是唯一具有協調各種資源向古村落聚集的權威主體。“當然主體”是文化持有者，是古村落資源權益的當然擁有者，是保護工作能夠持續、正常推進的重要力量。“市場主體”是從市場尋找古村落保護利用之動力的關鍵力量，主要是培育壯大產業、提供產品與服務，推動品牌建設等。
保護利用工作做得比較成功的古村落，如西江千戶苗寨、肇興侗寨、苗王城等的經驗說明，古村落保護利用要出大成效，三個主體一個都不能少，它們的關係締結和鞏固，必須服從於和適應於保護與利用的需要。
處理好參與主體的關係，關鍵在“法定主體”注重落實技術規程和管理規章的同時，狠抓兩件事。一是“當然主體”的有形化和能力建設。村落社會，是結構鬆散的社會。村落要以主體的形式出現，必須形成有形的組織或機構，有代表性和自我約束能力的組織或機構。這樣的組織或機構，不是“村支兩委”能夠代替的。
二是“市場主體”的扶助與約束。“市場主體”得到開發權後，往往會相機而動，達不到“法定主體”及“當然主體”的預期，繼而引發諸多矛盾。所以，必須有即“拉”又“趕”的機製，解決“市場主體”的“先天性毛病”，減少和避免糾紛。
第四，不能僅進行表麵修飾。
古村落保護利用，需努力激活其原本的文化機能，而不是為了畫麵的整潔美觀不遺餘力地對其外表進行重構和修飾。表麵修飾有必要，傳統文化肌理的修複，傳統智慧和傳統知識體係的發掘、彰顯和創新更為要緊。
總而言之，古村落的保護利用，得體之法，關鍵在“理”。必須依“理”保護、依“理”利用，古村落才能做到既保住古老的神韻又煥發全新的生機。這裏所說的“理”，包括保護之理、發展之理、社會之理、人倫之理、合作與分享之理等等。理法、理法，理在先，法隨其後。（責任編輯/嶽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