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陳封意亂(2 / 2)

陳封覺得,自已原來自以為是的殉情,實在是對愛情的褻瀆。他有些慚愧。

劉玲又問那個女孩兒的一些情況,陳封都說不知道。

其實陳封是真不知道,他隻知道欣欣是個電台的主播,別的一無所知。而劉玲以為陳封是不想說,才推說不知道的,也就不再問了。她想:這的確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象,何必又因這不切實際的幻想使得陳封徒增憂煩呢?正如陳封所說,自己就不要再擾動他心中已經平靜的水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你在這住院,誰來照顧你呢?”

劉玲想到陳封住院無人照顧,就問陳封。

是的,陳封一個人,誰來照顧他呢?劉玲肯定是不行的,不說有工作,關鍵是她自己是有家室的,和他應該保持一段距離。

劉玲結婚後,常提醒自己距離產生美,自己若還和以前那樣,傷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陳封,還有自己的親人。所以她和陳封之間的交往、言行,隻保持在一般的同事層麵上,平時連姐弟之情也深埋於心。

劉玲想讓自己的父親來,但隻怕父親願意,陳封也不肯。

劉玲的父親雖然因為陳封拒絕自己的女兒而生氣,也說過幾句狠話,但對陳封還是挺心疼的,可憐他父母早亡,一個人生活著實不易。兩家是鄰居,所以他經常幫助陳封,沒搬走前常叫陳封到自己家吃飯。而陳封也常替他們家做點活。隻是後來他們家搬到街上,雙方才少走動。

果然不出所料,劉玲剛一說出口,陳封就連聲拒絕。劉玲又問陳封有什麼親戚沒有,可陳封說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誰能受得了,現在哪裏還有一個閑人呢?

劉玲心想也是。“那怎麼辦?”她無奈地問。

“這樣,你到外麵給我雇一個人來,”陳封說,“也沒什麼事,就是給我買飯。”

劉玲想也隻能這樣,就去了。

劉玲本來想去雇個保姆,但考慮到還要伺候陳封大小便,就到鍾點工市場找了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忠厚,又很素淨。劉玲說明了情況,價錢由他要,隻要能保證時間,能細心照顧好陳封就行。這比幹苦力強多了,而且錢又多,時間又長,算是個美差,所以那人欣然同意,就和劉玲來了。

那人姓趙,劉玲和陳封叫他趙叔。

劉玲來時也預備了醫療費,但醫生說已經交的一萬就用不清,所以她就沒再交。劉玲掏出一串鑰匙遞給陳封說:“給,你的鑰匙,堂屋門我鎖上了,大門沒鎖,我給插上的,我想有大黑在,也沒人敢進去的。”

劉玲給陳封留下了夠吃飯的零錢,又分別叮囑了他趙叔一番,然後就回去了。

劉玲走後,陳封又陷入了沉思。傷口在隱隱作痛,但與昨晚相比,簡直不值一提。這當然是止痛藥起了作用。他自感氣力漸強,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了,隻是他說不清自己該不該為此而高興。

昨晚快要死了,他以為將要見到楊欣,所以感到高興;而現在沒死成,似乎應該不高興,可他心裏又沒有感到不高興。睜開眼睛見到欣欣時,那種感覺分明就是見到楊欣的感覺,此時回味起來,他依然激動不已,可是後來的失望現在也十分強烈。

此時,陳封感到痛不在腹部,而在心上。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本抱必死之心,偏偏又活了,活了還能再想著死嗎?不能了,活了就活著吧,自己不會選擇無謂的死,還像以前一樣,寄身世間,如一粒塵埃,隨它去吧。陳封這樣想著。

然而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欣欣。他不可能不想,畢竟此事未了,還在眼前,他怎麼能這麼快就從大腦中把她清除掉呢?

對於欣欣來說,事情因陳封而起,可是對於陳封來說,事情又何嚐不是因欣欣而起呢?如果沒有欣欣,哪裏會有認錯人的事?如果不是認錯人,又何來昨夜之赴死?何來今日之複生?

所以,陳封無法不想到欣欣。而一想到欣欣,他就會想到她是那麼地像楊欣,想到她的血型居然與自己奇異的相同。他想:這真是造物主的無意之舉嗎?玲姐讓自己把握住機會,可這真是個機會嗎?昨晚還想著是楊欣給了自己一個到她身邊的機會,而自己竟然沒有死,難道真如玲姐所說的那樣?

可是,陳封也想起了欣欣的那句話來,心中不禁長歎:唉,真不知是我闖入了她的世界,還是她闖入了我的世界,或許,橋歸橋路歸路之時,我也要謝天謝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