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 到陳封家(1 / 2)

聽見陳封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欣欣一陣緊張,如同應聘時將要麵試一樣。而聽聲音,她覺得陳封還很虛弱,心裏又有點兒不安。

陳封一直走到門口,又嗬斥了幾聲,把狗攆到了很遠的地方,才把門打開,邊開門又邊問是誰。

欣欣依然沒有說話。當門開的那一刻,她看見了陳封萬分驚訝的表情:嘴唇微微張著,眼睛睜得老大,臉色還是那麼蒼白,頭發還是那麼淩亂。

見陳封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靜止,欣欣感覺就像是兩塊凸透鏡,把太陽光線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臉上,頓時就熱了起來,心也突突地跳著。她穩了穩心神,大方地微微一笑,然後輕輕地說:“請原諒我的冒昧。”

欣欣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小區域的寧靜,陳封這才如夢初醒:“哦不,貌美不需要原諒,美麗不是錯誤!”

他恍惚之中把欣欣說的“冒昧”聽成了“貌美”。

欣欣聽了,禁不住用手捂著嘴大笑起來,又使了好大的勁才控製住不笑,裝出責備的樣子說:“你就是這樣歡迎客人的嗎?也不說請我進去,堵在門口,是不想讓我進去嗎?”說著,她把鮮花往陳封的麵前遞過去:“給,你喜歡的花。”

陳封雙手機械地接過花,但依然愣癡癡的。“你,噢欣欣,哦不,柳欣,你、你怎麼來了?”他結結巴巴又語無倫次地問。

“怎麼啦?不認識我啦?我不能來嗎?”欣欣嗔怪道。她意識到陳封剛才可能是把自己當成楊欣了,心想:唉,他真如那個女老師所說,神情恍惚,如在夢中。

欣欣來之前,陳封確實在做夢。他沒有想到欣欣會來,欣欣拍門時,他正在睡覺,而且夢見了楊欣。大黑的狂叫驚醒了他,他怕大黑傷著別人,就爬起來看看。在開門的那一瞬間,眼前的人與夢中的人重疊,現實與夢境攪和在一起,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他,一時分不清了。他努力地分辨著,欣欣的話讓他回到了現實之中,但依然有些神誌不清,所以把“冒昧”聽成了“貌美”。欣欣的大笑和責怪讓他更清醒了,他這才恍然大悟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請進請進。”邊說邊彎腰要去提欣欣帶來的東西。可他一提,傷口驟然疼了一下,他便下意識地皺緊眉頭,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欣欣見了陳封的表情,心一沉,擔心地問:“怎麼樣?你沒事吧?”

陳封搖搖頭,使勁地擠出一點笑容,故作輕鬆地說:“沒事。”

欣欣知道他在強忍著,就正色說道:“我來吧,看你那笑就不自然,還說沒事,你真是的,還沒好怎麼就出院了呢?也不通知我一聲,媽媽可好一通罵我呢。”

欣欣邊說邊提著東西自顧進了院子,見大黑在前麵,就問:“你這個把門神可真威武,它會咬我嗎?”

陳封關上門,跟在欣欣後麵說:“放心吧,有我在呢。”說完,他又嗬斥了一聲“過去”。

欣欣見那黑狗居然聽話地從一側繞到大門那兒去了,就驚奇地問:“它還真聽話,你會馴狗嗎?”

“不要特意馴的,一起生活時間長了,它就懂了。”陳封說。

這本是陳封就事論事而言,可欣欣聽了卻一陣心酸,她感受到的是陳封與狗相依為命的淒涼。她沒說什麼,自顧進了堂屋。

屋子裏有些亂,處處顯出典型的單身男人的生活特點。屋內後牆邊擺著老式的高條櫃,櫃西頭有一大相框,很紮眼,因為相片上的一男一女都很年輕。欣欣猜那應該是陳封父母的遺像,不禁又有些心酸。東頭有一台舊電視。東西兩牆邊是陳舊的布沙發,上麵堆著一些陳封的衣服。中間是一個長條茶幾,茶幾上有兩三隻玻璃杯,一個煙灰缸,一包煙,一個打火機。

陳封不好意思地說:“我這裏很亂,讓你見笑了,你將就坐一會吧,我給你倒點開水。”

“不怕,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一團亂麻。”欣欣邊把東西放在沙發一頭的水泥地板上,邊笑著說,“隻要你心不亂,一切都井然有序。”她這話是意有所指的,當然也確實有點道理。

陳封聽了,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把花放在茶幾上說:“你說得對,但心裏亂不亂有時不是自己能控製的,其實亂也不怕,一刀斬下就不亂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沙發上的衣服一劃,堆在了一頭,示意欣欣坐下。

欣欣聽了,覺得陳封的“一刀斬下”也好像弦外有音,但她表麵上沒有反應。她想總不能東西一放就走吧,那也太不禮貌了,坐就坐一會兒吧,怎麼著也得說幾句話再走,按既定方針行事就是了。

想著,欣欣便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現在,她已經不像在大門口時那樣緊張了。陳封這裏的淩亂、寒酸和男人的氣息,一點也不讓她生厭,相反卻使她感到放鬆,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當然,她心裏還是想著要快點走,她覺得陳封的“一刀斬下”應該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自己不必客氣。於是,她準備進行第一步,可這時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她從挎包裏拿出手機一看,是一條垃圾短信,便隨手刪除了。

“謝謝你來看我。”陳封遞過一杯沏好的茶說,“你就像一顆明珠,光芒四射,把我這小屋照得燦爛輝煌,我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