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此刻實在不知如何處理自己與欣欣的愛情,他想:既然上天已經讓楊欣離開了自己,那麼欣欣的去與留,似乎也隻能由上天來決定。
這是一種典型的愛情宿命論,很多在愛情糾葛中茫然不知所措的年輕人經常會這樣想。陳封此時正是如此。
楊榮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便不再說話了,尷尬地望著檢票口。
“你買過票了嗎?”陳封問楊榮。他還沒買票呢。
“我買過了,那天回來時,我就把回程票買好了,車還得一會兒才發。”楊榮說。他又問陳封:“你買票了嗎?”
陳封向售票口看了一眼說:“我還沒買呢,你等一下,我這就去買。”說著,他就朝售票口走去。
楊榮看著陳封的背影,心裏酸酸的,卻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陳封買票回來,問楊榮:“你這次回來是帶薪休假嗎?在什麼公司?”
“廣告設計,單位還比較好,現在其它單位根本沒有帶薪休假的。”楊榮自豪地說。
是的,帶薪休假在很多公司等於零,能有份工作就不錯了,還想帶薪休假?要休假回家去,想休多長時間就休多長時間。
“那,你現在又有女朋友了嗎?”陳封又問。
陳封知道,楊榮在大學裏談了一個女朋友,但工作後分手了。在大學裏,畢業季基本相當於分手季。
“嗯,一年前,同事給介紹了一個。”楊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阿姨知道嗎?”陳封問。
“知道,準備今年帶來家過年,然後明年結婚。”楊榮不再靦腆,而是高興地說。
“好,祝賀你,大喜之日別忘了通知我啊。”陳封也高興起來。
楊榮高興地說:“那當然。”
這時,大廳裏響起了去武漢的通知,楊榮便匆匆與陳封告別,拉著行李箱,向檢票口走去。
看著楊榮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之中,陳封終於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剛才楊榮問他的問題,還在撕著他的心,裂著他的肺。楊欣和柳欣,這兩個女人簡直要把他折磨死了,而看著楊榮,關於楊欣的所有往事又都浮上心頭,便禁不住悲從中來。
楊榮的勸導之語還響在耳邊。楊阿姨說過一樣的話,劉玲也表達過類似的意思,而自己其實也那樣想過,可是為什麼就那麼難以做到呢?陳封痛苦地想著,時間啊時間,為什麼總也流不過自己的心頭呢?過去的歲月一直曆曆在目,叫自己如何能把楊欣置於心中一角呢?她占著自己全部的心啊。
大廳裏又響起他手中票上城市的名字,他便木然地向著檢票口移動自己的腳,眼神呆呆的。檢票人員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以為他有毛病。
“票呢?”檢票人員問陳封。
陳封木然地隨著人流向前移動,車票拿在左手裏,但左手低垂著,而檢票人員在他的右側。
“問你呢,背包的,往哪裏看呢!”檢票人員向著陳封叫道,“把車票拿出來!”
陳封這才下意識地舉起左手,把車票遞給檢票員。檢票員麻利地奪過車票,撕下副票,又把另一半還給陳封道:“快拿走!”
雖然陳封的確存在問題,可檢票人員的低素質和狂躁仍引起陳封前後旅客們的不滿,大家以目抗議。但檢票人員目中無人,隻盯著人手中的車票,見一個撕一個,撕一個放一個。
也難怪,簡單而枯燥乏味的工作每天重複無數次,最容易消磨人的工作熱情,至於職業信仰和職業道德,在如今的生活重荷之下和精神迷亂之中,早已丟到爪哇島去了。
陳封卻沒有任何情緒反應,他接過車票,出了候車大廳,向著站台的汽車走去,開始了他的感傷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