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欣欣得病(1 / 2)

夢想的破滅,常常會使人產生絕望的心理,尤其是那種對夢想太認真、太癡迷、太用心的人。而在絕望之後,人又通常很容易產生虛無思想,成為虛無主義者。

虛無主義者,要麼悲觀消沉,要麼遊戲人生。

現在的欣欣屬於前者。一個月過去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思考,她對自己的愛情感到絕望,她覺得陳封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身邊了。她深刻地體會到了黃粱一夢的感覺。

這個夏天,暴風驟雨下了不少場,但沒有一次不是雨過天晴。太陽怎麼會讓烏雲長久地占據人們頭頂的天空呢?可是在欣欣的心頭,卻長久地覆蓋著一片黑雲,厚厚的,光線照之不透。

每天,她都是麵若冰霜,顯出病態的慘白與滄桑。所有的人都為她擔心。爸爸媽媽心如刀絞,卻無可奈何,每天還要強顏歡笑,以淡化她周圍空氣的凝重。陽光的雙眉皺成了一團,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不敢再提陳封,因為她提過一次,引起了欣欣激烈地反應。她想告訴欣欣陳封去了外地,但又怕欣欣會更加受不了。所以陽光想等欣欣平複一下,再跟她說陳封外出的事。朋友們除了無言的陪伴,再沒有半句話可以勸慰,隻能善意地提醒她保重身體。

欣欣的確感到了身體的不適,她感覺自己的腰有點兒酸疼。

其實,這種不適並非是現在才感覺到的,而是在和陳封相愛熱火朝天之前的時候就有了,隻是那時還不怎麼明顯,而且由於後來愛情的甜蜜一直主導著神經,降低了生理上的敏感,所以她當時並未上心。即使是那天在陳封家,王醫生打電話來說她的血檢有問題,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她對陳封說自己什麼感覺也沒有,是騙陳封的,那是為了與陳封盡興地玩,尤其是當時她馬上就要讓陳封給自己畫裸 體肖像,怎能讓血檢問題掃了自己的興呢?

可現在正相反,愛情的甜蜜已經喪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心靈上的痛苦,而心靈上的痛苦反過來又加劇了生理上的痛苦,所以原來並不明顯的感覺日益突出,終於讓她無法再等閑視之了。

正好,每年一次的體檢開始了,欣欣就與同事們一起參加了體檢。結果出來後,醫生說欣欣的腎髒有一點異常,建議她複查一下。這與她的自我感覺相吻合,所以她決定去醫院複查,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欣欣對於生活已不再樂觀,但一想到上了年紀的父母,她心裏就無比難受。她努力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以讓父母安心。現在,為人子女的責任感,讓她對自己的生命健康還是比較認真的。她想,自己不能因為身體再讓父母憂慮了。

今天上午,欣欣請了事假,沒吃早飯去醫院複查。她和醫生講了自己的症狀,醫生給她開出了檢查項目。拍片,抽血,做CT,一番折騰,然後等待,檢查結果要到兩小時之後才能出來。

兩小時後,欣欣拿著片子等材料去找醫生。檢查報告上都是些專業術語,她看不懂,但也能大約感覺出不是好話。

隻是爬到三樓而已,但欣欣卻感到很累。她氣喘籲籲地坐在醫生麵前,看到醫生的表情有點兒凝重,感覺到自己可能不是一般的病。但此時她的心裏卻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受,說害怕吧,有一點兒,但不是十分地害怕,似乎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醫生五十多歲了,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專家,經手的病人很多,不過,看著麵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他心裏還是感到吃驚:她太年輕了呀,怎麼會得這個病呢?

醫生看著檢查結果,又看看欣欣,心情十分壓抑,不停地咂著嘴,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問:“你,什麼時候有感覺的?”

欣欣如實回答,醫生聽了沉默不語。欣欣想,醫生可能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不知如何告訴自己。她就淡淡地說:“醫生,你就對我說實話吧,我不怕死,生命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欣欣說得很輕鬆,讓醫生十分驚訝。

“為什麼?生命是美好的,你還這麼年輕,怎麼這樣想呢?”醫生不解地問。

“沒什麼,我當然也不願意死,但是命運之神不受人的意誌主導。”欣欣說,“我相信命運。”

是的,欣欣相信命運了,遇見陳封之後的一係列事情,都讓她開始相信命運,而和陳封分手後,她對命運更是不得不俯首稱臣。

醫生很詫異,也很疑惑,歎息道:“看樣子你文化不低呀,怎麼會相信什麼命運呢?你太悲觀了,這不利於你的病情,說實話,你的病很嚴重,但並不是沒有希望。”

欣欣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到底什麼病,希望有多大?”

“慢性腎衰。”醫生故意說得輕鬆些,“其實也不可怕,隻要能找到匹配的腎源是可以換腎的,很多人換腎後都活得好好的。”

欣欣苦笑了一聲,她知道這無異於死刑宣判。合適的腎源本來就極其難找,何況自己的血型又是那樣地罕見呢?就連爸爸媽媽的血型和自己的都不一樣!

醫生不明白欣欣為什麼微笑,以為她是有了信心。看著麵前這張美麗的但卻蒼白的臉,醫生的心揪了起來,不禁為之歎息,因為他知道,雖說可以換腎,但是要找到合適的腎源又談何容易,簡直是大海撈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