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正式上課那天,是星期四,所以開學第一周,實際隻上了兩天的課。而陳封回到學校時,已經是第二周的星期四了。
“這幾天你去哪裏了?怎麼連個話也不留,打電話也不接。”校長一見到陳封就問,“你說‘請長假’,我還以為要請十天半個月的呢。”
陳封自殺住院的事情,學校和村裏人都不知道。校長哪裏會想到,陳封這兩天已經去了一趟鬼門關?
“我有點事兒,很急,手機也丟在家裏了,對不起,校長。”陳封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可“有點事兒”這種說法,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所以說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過,這次情況確實特殊,他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還會回來。
校長聽陳封又說是“有點事兒”,心裏想,肯定是感情的事,就笑著說道:“你那點事兒也的確有點複雜,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感情要專一,可不能跟小孩兒過家家似的,今天玩一會兒就散了,明天玩時又換了個人。”
校長很同情陳封的身世,所以很關心他的終身大事。校長也耳聞了一些陳封以前的感情經曆,他見陳封雖然頗有才氣,但年紀輕輕的,卻整日憂鬱寡歡,不思進取,心中十分惋惜,也很擔心。前些時,他見陳封居然戀愛了,而且女朋友又長得非常漂亮,還是城裏人,就很高興。可是現在,他發現陳封似乎又要換片子了,就想勸告陳封認真對待感情。
而陳封忘了上次校長誤會他的事,所以不明就裏,被校長說得一頭霧水,奇怪地看著校長。
校長見陳封還不明白,就問他:“上天那個短頭發的又來找你,而不是那個長頭發的,你和那個長頭發的是不是又算了?是你見異思遷,還是那個短頭發的第三者插足?我記得她們倆還是朋友的。”
陳封這才明白,校長說的“長頭發的”是指欣欣,“短頭發的”是指陽光。想起上次校長就誤以為自己與陽光好上了,他就笑了一下對校長說:“校長,您真的誤會了,是我們之間的確有點問題,那短頭發的女孩是我們的朋友,她在當中調解的。”
上次校長誤會時,陳封並沒有解釋,現在他覺得應該稍微解釋一下,況且校長的話有損陽光的形象。
第三者的形象,在中國的愛情文學中,可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形象,即使在如今的社會生活中,也依然受到道德的譴責。
校長一聽,知道自己誤會了,便哈哈大笑,高興地說:“噢,不是第三者插足,是第三者插手啊!”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陳封也被校長說得笑了,他沒想到校長還很幽默。
“那現在沒事了吧?快去備課吧,上麵都查過了,已經上了好幾天課了,你快把該補的給補上。”校長道。
陳封應著走了,去了琴房,那也是他的辦公室。
在學校裏,除了校長是單獨一間辦公室外,就隻有陳封也是單獨辦公室了,連教導主任都沒這個待遇。
其實,在大辦公室裏有陳封的辦公桌,可陳封很少去。劉玲走了,他索性把辦公桌搬到了琴房,這樣,琴房就成了他個人的辦公室了。老師們都笑說,陳封比校長還牛氣,因為他的辦公室可比校長的大多了。
前兩節陳封都沒有課,他便一門心思備課。他備課很認真,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年年抄舊備課。他總會做出適當地改進或調整。這種調整和改進並不是現在才做的,而是在上一年度上課後隨時作出的,當時隻是在備課上用紅筆修改,現在備課時,就把舊備課拿出來,根據紅筆修改的去備課。
雖然陳封教的科目並不被重視,可學生們喜歡。他想,自己是為學生上課,而不是為領導上課,所以盡管大家都說音樂、美術課無所謂,可他卻十分認真。
他的勞動效率,在績效考核中無法得到充分體現,然而他並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已經與學生一起取得了進步,獲得了發展,這就足夠了。而如果有人要聽他的音樂課或美術課,他自信能上得很精彩。雖然他可以通過鄉裏或縣裏舉辦的賽課證明自己,可他卻無心追名逐利。
陳封本想能趁前兩節課把落下的備課補齊,可是卻無法集中精力去寫。寫寫停停,停停寫寫,第一節課下課時,他才備了一課時。
他索性把筆往桌上一扔,不備了,仰靠著椅背,閉目凝思起來。
陳封正在想的是錢的問題。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第一次是在以前上學時。那時沒有錢,他不得不節衣縮食,精打細算,又勤工儉學,幸好又有鄉裏的資助,他才最終順利地完成了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