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醜事(1 / 2)

轉眼迎來六月大暑,店鋪已裝飾一新,連呈顯忙著置辦貨物,三天兩頭不著家。

因著百姓買冰不容易,在官家冰窖做事的程澤就有了大大露臉的機會,到淩府走動得十分勤快。

也虧得有程澤,淩府購冰不成問題,張氏喜歡調製各種冰鎮的飲品消暑,再加上江南多雨,時不時來陣雷雨增添了涼意,日子倒過得愜意。

隻是程澤走動多了,張氏未免上心,一日午後與淩妝、連氏閑坐,張氏忍不住道:“淩大姑家的家教奇怪。”

連氏驚訝:“怎麼個奇怪法?”

張氏道:“那程澤與程靄是兄妹,就算感情好,也要略微避嫌吧,每次來了,到紫藤軒去一坐大半晌,妹妹未出閣,這也不成話呀。”

連氏嗔怪她:“你是長輩,怎好紅口白牙!兄妹親近些,也是該當,何況大姑家是平頭百姓,房子隻那麼點大,整日裏挨鼻子挨臉的,還講究什麼避嫌?”

張氏尤自不服:“我瞧著不像那麼回事……”

淩妝並不插嘴,手上忙碌著將研好的藥末和藥膏調好裝在小盒子裏,附近清香四溢。

張氏瞧著看不過去:“那麼多丫鬟做什麼的,前頭不會調,最後裝盒子總會罷?都叫你親自動手!”

飛箏跟隨左右,頓時訕訕,上來幫手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淩妝手上不停,淡淡應:“她們加的膏和藥粉不合我意,不如自己來。”

彩扇是來京後方買的丫頭,原本麵黃肌瘦,在淩府迅速養成了蘋果臉,這會子伶俐奉承:“姑娘這個膏子簡直就是神藥,蚊叮蟲咬的,一塗立時不癢,房間裏置放些,既替了熏香,又妨蚊蠅,再好不過了。將來放在堂子裏賣,興許能賺大錢。”

“能掙什麼大錢?不過是幾文錢的物件,賣再多也有限。”淩妝漫不經心地。

彩扇眨巴著眼不解:“奴婢們見識短,姑娘製的藥膏,市麵上好似沒有聽聞,雖則本錢低,物以稀為貴,不能往高裏賣麼?”

淩妝盯了她一眼,道:“醫者最忌諱這個,本錢低的藥,就該便宜了賣,否則他日有其餘藥堂買了膏子,分析出藥的成分,咱們就失了誠信。”

彩扇似懂非懂,但連連點頭。他們這一幹新入淩府的下人私下裏都會慶幸尋得個好主家,錦衣玉食規矩卻不甚大,自然是盼著越來越興旺的。

門上的人報了聲,就見程靄帶了丫頭來串門子。

張氏嘀咕:“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推說外頭有事,起身去了。

彩扇倒了杯茶送上。

程靄向張氏請了安,懨懨在圈椅上坐著,似乎百無聊賴。

因了張氏的話,淩妝不禁多留意她兩眼,略瞧出不對,便道:“表妹,我看你沒什麼精神,替你把個脈?”

程靄立時坐直了身子,幹巴巴答:“多謝表姐關心,我沒病,不用。”

連氏橫了女兒一眼:“女子家,整日好替人把脈的習慣好好改一改,許多人家忌諱。”

淩妝笑笑,心想:那不是諱疾忌醫麼!也不再管程靄。

連氏見程靄每日如此無聊,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母親有日子沒來了,想是路上熱,當初托舅母替你留意,如今不忙,正該操心你的事了。”

程靄笑得有些勉強,連說寧願一輩子侍奉舅母不嫁。

以往提親事她都不是這種反應。

與程靄接觸了段日子,淩妝大致摸清了她的性子,對將來的夫君人選雖好高騖遠,骨子裏又有濃重的自卑,且貪圖富貴愛占便宜。貪圖富貴也罷了,畢竟是大部分人的通病,但作為一個小姐,占便宜能占到去吞丫鬟們的月錢,也算是聞所未聞。

紫藤軒侍候的人本就沒將她看做正經小姐,一個個幾乎全都離心離德,跟張氏告狀多次。再加上程靄經常在連氏麵前要這個要那個,進了庫房巴不得把好東西一股腦兒搬走,可能還擔心將來不能住淩府,盡偷偷往自家運送各種物件,日常用度有淩妝的三倍,故而張氏更加不待見程靄,如今已發展到不與她說話的地步。

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淩妝便想與程靄談談,摸清她的心思,好早些安頓,對淩春娘也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