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自然是裹著狐裘之類來的,但她耷拉著眼皮根本懶得為下人分辯,好在皇後心中有別的事,很快斥他們下去了。
宜靜公主本是來向皇後求告安置蘇錦鴻,殿上這許多人,不好開口,枯坐著想起對麵的女人曾說什麼皇太子賽過蘇錦鴻,攀上高枝什麼的,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淩妝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什麼,眼前也不可能與之交鋒,於是向皇後請辭說要去給太妃們請安。
“嫌攀上的高枝不夠呢!本殿倒可以給你指個路,太妃裏頭,康慈皇貴太妃自不用說,可別隻看賢貴太妃位份高,人家昭太妃、瑞太妃才是有倚仗的人,拜錯了廟就不好了。”宜靜公主一臉諷刺。
她這話說得極為出格,皇後忍不住嗬道:“口出不遜議論長輩,成何體統!”
宜靜忿忿起身謝罪。
皇後對淩妝道:“你且別忙,我還有話要說。”
淩妝遜謝著又坐下。
“陛下與我商議,定於初五遣使去往承恩公府行太子妃納彩問名禮,數日前司天監已經合過生辰八字,大吉,此是承恩公嫡女,賢淑溫婉,親上加親,太子也頗為中意,淑妃那裏亦有族侄薦引,皇上選了一對姐妹,再有貞安太後娘家,陛下也有心抬舉,選了個淑秀,你是最早入宮的,將來定要輔佐好太子妃,姐妹和樂,叫太子沒有後顧之憂。”
淩妝肅身領命,出得殿來,才隱隱領悟其中多層意思。
首先告訴她太子妃將冊,而且是公府小姐太子表妹,身份貴重,自然不是她一個出身低微,有過兩次婚史的側室可比,如今示好,不依附上去就是沒有眼色;再透露要進東宮的三名側妃皆各有不同的背景,淑妃一下子塞進來兩個,也大有名堂。
到底該站哪邊,叫她掂量著瞧呢!
她自問並沒有站隊的本錢,更不能含酸拈醋,卻隱隱覺得難受,到底是不爭的心思罷了。
且不說淩妝如何向太妃們請安,朝堂上,禮部官員與禦史們正熱火朝天,一波高過一波地諫皇太子納側妃的不當。
無外乎“以再醮之身列東宮媵嬙有損殿下令名……”之類。
見永紹帝一直不表態,更有甚者,梗著脖子說,“君奪臣妻,桀紂所為。”
禦座東,特設太子寶座台枰,容汐玦眯著狹長的眼,一手搭在明黃迎手上,麵無表情,似低頭沉思。
他素不喜歡太多的彎彎繞繞,今日若不正了名分,今後她必受到各種明刀暗箭的攻擊,與其如此,倒不如一次性直麵大臣們的質疑。
武將首班就是陸蒙恩,聽文臣咶噪了半晌已極不耐煩,猛地大聲嗬斥道:“爾等酸儒,管得忒寬!”
如今滿朝文官中,基本都是帝黨,便有那不是的,也皺起了眉。眾禦史一愣,立刻有一人伏地跪奏道:“臣參,靖國公鎮西都督北庭副都護驃騎大將軍陸蒙恩,挾功自重,前次議西征軍入關事頂撞陛下,禦前失儀,今日又咆哮金殿,簡直目無君上,請按例廷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