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後自知失言,論夫妻感情,如今倒更像一個合作的聯盟,再有什麼矛盾,也得從東宮手中奪回兵權再說,何況承恩公府沒什麼實權,自己是依附皇帝而活,不熬到兒子登基的那一天,永遠恣意不得。
小夏後擰眉含愧地起身謝罪:“陛下說得是,是妾短見了。”
永紹帝自忖她還翻不出手心,多少也替自己養大了三個兒女,見她低頭,拉過手來溫存了一番。
帝後計議一回,召緝事府查清淩東城的來曆背景,除了派使者到承恩公府,午後竟又直接下了中旨,擢拔淩東城為東宮詹事府左丞,並以皇帝的名義冊封了淩妝。
連宅裏收到聖旨之後,全家伏在地上,淩東城連接旨也忘記了。
司禮監知是東宮新貴,不好得罪,勉強按捺住脾性,提醒道:“淩左丞!”
淩東城起家的時候甚至曾遠航西洋,到底見過大風浪,醒悟過來後忙磕頭,“草民……臣接旨,陛下聖安。”
“聖躬安。”
“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了銀子給內官,略喝一口茶,宮裏的人笑嘻嘻走了,淩府中沸騰成一片。
坊內的鄰居自有聖旨下來起就打探著消息,到此潮水般湧過來恭賀。
大殷捐官難,淩東城做夢都想有個官身,誰知烏紗帽在家道中落的時候從天而降,雖隻是個六品官,但卻是東宮屬官,尤其女兒又被封做良娣,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柯總甲占著與連呈顯交好,拉著他的手壓低聲音道:“恭喜連兄弟啊,貴甥女成為良娣,你可知那良娣是什麼身份?是太子妃下第一品級啊,將來便是貴妃,前朝甚至也出過皇後,嘖嘖嘖,以後可要帶契帶契老哥哥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
連呈顯想到自己居然有成為老國舅的可能,笑得見牙不見眼,隻會說:“柯兄說笑了,說笑了。”
便是連氏張氏等也俱被各家女眷圍住,坊間從未曾謀麵的幾位官家夫人和對麵輔國將軍夫人都陸陸續續備了禮來賀,再加上應天府聞風而動的一幹小臣,宅前一時車水馬龍,風頭無兩。
眼看大過年的,淩家無奈,隻得開了流水席招待更多前來恭賀的官員和勳貴,家中一時廚子短缺,竟至到廚役市上請人。
卻說程澤是在工部下頭的官辦冰窖裏做事的,也聽到了風聲,這一次嚇得三魂去了七魄,思前想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於是回到家中跪在母親麵前,涕淚橫流,左右開弓扇自己耳光,哭訴如何受了阮嶽脅迫,如何告發舅父,請母親搭救。
其實就算阮嶽操縱的此事,又哪裏脅迫過他,更不會與他見麵,何況阮嶽也是聽說有人告發才起的念頭。
淩春娘一聽,手上水瓢“啪嗒”落地,連續抽了兒子幾個耳刮子,隨即就哭了起來:“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孽障,平日做些偷雞摸狗沒臉沒皮的也就罷了,你隻這麼一個娘舅,從未曾有負我們,為何要狼心狗肺若此!嗚嗚嗚……老天爺,叫我有何麵目去見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