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來,還真不知道皇後竟如此通藥性。”
淩妝突然插話,妙目中似帶著點點寒光,“我們打聽得清楚,當年母後難產,曆時一天兩夜尚未誕下太子,趙王府已是人仰馬翻,是你自告奮勇說要守著母後,時間長了,那種情形下,個個急得要命,誰還能去顧王妃的親妹妹?太子順利生下後,王妃的脈案我看了,還算平穩,便是略有下血症狀,隻要太醫施針,自是無妨。突然之間其下如注難以遏止,與脈案不合,這就蹊蹺了。”
“你……你信口胡謅!”小夏後也坐不住了,搶下台階直逼淩妝麵前,“當初要別立太子妃,我也是為的太子考慮,為的姐姐的念想,希望東宮能有個出身高貴身家清白的女主人。你難道因此就含恨在心?竟編出這彌天大謊來陷害我!”
見淩妝不為所動,她又幾步急走到容汐玦麵前,“姐姐的脈案早就遵先帝之命銷毀了,這其中……其中也有為你的緣故,你在宮裏細一打聽便知,可是太子妃又說看了醫案,豈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太子便是寵愛內室,也不該沒了是非曲直。”
容汐玦緩緩離座而起,居高臨下俯視著她,那深邃幽亮的鳳眸中,蘊滿了痛心、仇恨……或者這一切都是淡的,唯有那一抹憐憫,真切自然。
小夏後與他對視片刻,忽地驚覺,哇一聲就哭了出來,指著他退後兩步,“你,你來了就是要我死,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容汐玦調開目光,略露厭煩之色,“大父當年並未使人銷毀醫案,倒是你,千方百計要毀掉它。幸得院正與院判覺察其中有些耐人尋味,這才藏了正本,將手抄本毀了。”
小夏後還是不服,“你們無憑無據,隻有這婦人一麵之詞,就想定我的罪!我是皇後,皇上在哪兒?這世間哪裏有子定母罪的理?讓皇上來,讓宗人府來,召集三公九卿,咱們來公斷……”
何陳氏獨自在家寫的東西,並未料到有朝一日會有他人見到,怎麼可能編個這樣的故事自個兒偷悅,何況這些日子太子和淩妝也已多方核實,心裏早已篤定小夏後謀害了昭德皇後,夏府的老人活著的不止一個,朱邪塞音帶著廣寧衛親自盤問,甚至沒有驚動軍知院。
何陳氏的身份已核實,當年何陳氏父母兄弟都離奇被殺的事也與她本人所述並無二致。
容汐玦心裏並無懷疑,今夜來此,隻想看看這位庶姨母對亡故的母親可還有愧疚,逝者已矣,或者,她能誠心悔過的話,興許還能留她一命。
但至此他已失了耐性,突地冷笑道:“我就是那弑父弑君的人,千古罵名算得什麼?我會給你一個體麵的死法。”
說完扯了淩妝出殿而去。
傅仲春從慌亂中醒悟過來,急叫幾聲太子追上去,梁上突然飛下兩抹刀光,他脖子一伸,已直挺挺撲在地上。
後頭兩個貼身的宮娥也還未反應過來,也已赴了黃泉。
小夏後腿腳發軟,一跤跌在地上,想爬起來,抬頭看見一個鐵塔般的壯漢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穩當當立在麵前,手裏抓了把精致的匕首,慢悠悠伸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