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雨遲遲(1 / 2)

說著一揚鞭子,飛箏嚇了一跳,蹬蹬側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番折騰,她頭上的巾幗泡了老半天的水褪出了顏色,劣質染料流下來刺激了眼睛,又痛又麻,撫今追昔,悲哀不能自控,嚎啕大哭。

阿麟也不管她,自駕了車從她身邊飛馳而過,車輪子帶起一大片水,盡數潑在飛箏身上。

柯家就在朱衣坊頭裏,飛箏一直坐在路上哭,不免就有人上來問道:“喏,這位小娘子,為何坐在坊頭哭泣?可知裏頭來往的都是貴人,萬勿撞了晦氣!”

飛箏抬起眼來,見是個後生,眼睛頗大,卻是塌鼻子,倒有幾分麵熟,隻怔怔瞧著他看。

因柯家是這一帶的總甲,有事總會多管一些,這後生亦是柯家旁支子弟,口氣倒還和煦,“你若無事,就快走罷,別擋著道了。”

飛箏瞧了瞧他出來的地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知道太太素來愛麵子,若央了柯總甲送回去,沒準還能收留下來,於是一把抓住來人的胳膊,叫道:“我原是衛國公府淩家的丫環,我是貼身服侍當今皇後的,去年府裏遭罪的時候,我被歹人拐了去,眼下乘機跑了回來,淩家的門房上皆不認得我,以為我騙人,還請小哥帶我去見柯總甲。”

後生慌不迭甩開她的手,仔細打量兩眼,滿臉痘子,實在難看,淩家的丫頭他也是見過的,連外院行走的也是周正大方,哪裏能如這位一般,便有些不信,但她不僅口齒清晰,還說得出族叔,又不免令他驚疑,歪著頭想了一會,才說:“你別擋著道,且在我家門外候著,我去回過族叔做定奪,若族叔不肯管你的事,你可不能再賴在這裏。”

好不容易有條路子,飛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柯家沒了爵位,門前沒有石獅子,隻有一對石鼓,後生好心,倒還尋了塊幹布讓她擦拭渾身的水。

飛箏渾身濕透,凍得嘴唇都成了醬紫色,倚在石鼓上不住打著擺子,卻是連連鞠躬。

門上一個老蒼頭懶洋洋看了她一眼,繼續抱著臂靠在板壁上打瞌睡。

不一會,在那個後生的陪伴下,柯總甲親自提了袍子的下擺走出來。

飛箏與他也照過兩麵,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哭得傷心。

柯總甲問了幾句,見她將淩家剛遷到京的一體事宜都講得一清二楚,上下主子也說得不差,便信了她。

這柯總甲以前是收留過淩家下人的,且更因此與皇後娘家拉近了關係,如今他的兒子都已經進了禁軍,前程一片大好,他便更加熱心了,喚出個婆子,讓帶人進去稍事拾掇,就帶往了衛國公府。

應天府判了程澤秋後問斬,淩春娘便是沒病也急出病來了,終日臥床流淚,淩東城本就不想插手外甥的事,何況帝後都下了旨,他便終日宿在前頭的書房裏頭謝絕見任何人。

連氏覺得女兒明明一抬手就能饒了程澤的命,卻非要加一道催命符,實在狠心,煩悶鬱結於心,又認為對不住淩春娘夫婦,初時倒是常去看視,可每一次去,淩春娘都是嚎哭著下地跪在她麵前央求,她也委實受不起,入宮見了一次女兒,還被數落了重話,知道事不可為,索性不再去紫藤軒,日常隻與曾嬤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