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分析,蕭豔玲出了電梯到從高樓跳下,並沒有猶豫過,整個過程就如同走路一樣自然。
妻子死後,陳昊便辦理了留薪掛職,將妻子的診所關停了,然後開始收集有關妻子的一切信息,光是警方提供的這些錄相資料,他就看過不下百遍,每看一遍,他都要傷心一陣子,每看一遍,他都覺得妻子的死過於蹊蹺,明明是自己十分熟悉的表情與笑容,怎麼會去跳樓呢?
難道是中了邪?
陳昊知道,人在某種情況下會因為受到外界刺激而變得心理扭曲,產生幻覺,做出一些讓人不理解的事情,老百姓們會說這是中了邪,但中邪的人症狀一般是這個人的表情與動作也會相應的與平常不一樣,但妻子卻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前往露台的舉動正常,甚至會讓人覺得她跳樓也是正常的。
越是想不通,陳昊心中越是煩悶,這一年的時間,他幾乎將自己完全關了起來,與世隔絕。
導師魏烈鳴曾經多次勸導陳昊,但每到這個時候,陳昊總是提出關於妻子跳樓的一個新的假設,這些假設已經完全不是一名心理學專家應該提出來的,這令魏烈鳴很是替陳昊擔心。
終於,一周年的祭祀日到了。
這一天,陳昊起得很早,他精心洗漱了一番,整個人顯得精神了許多,這讓魏烈鳴感到一絲欣慰。
站在墓前,陳昊沒有哭,隻是渾身繃著勁,魏烈鳴知道,陳昊依舊沒有從妻子跳樓的陰影中走出來。
離開了墓地,回到車裏,魏烈鳴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道:“研究所那邊你打算怎麼辦?掛職一年沒有問題,時間再長了,你恐怕就真要失去這份工作了。”
陳昊嗯了一聲,並沒有任何表態,這件事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
魏烈鳴暗自歎了口氣:“豔玲也是我的學生,但人死不能複生,你也應該跳出來了。”
陳昊把目光從車窗外收了回來,看著魏烈鳴:“老師,其實我早就接受豔玲死了的事實,隻是我有點不甘心,她為什麼會自殺,想不通啊!”
“經過這一年,你想通了嗎?”魏烈鳴覺得應該給自己的學生施加一些壓力了,“所有的資料你也看了許多遍了,你分析出結果了嗎?”
陳昊沮喪地搖了搖頭。
魏烈鳴哼了一聲:“其實我覺得你這方麵還不如蕭豔玲呢?”
陳昊愣了一下,不明白老師為什麼這麼評價。
魏烈鳴超過前麵一輛車,然後說道:“你可能不服氣,沒錯,當初你的成績最好,但你別忘了,畢業後,你一直從事的隻是研究,接觸的隻是一些資料,依靠的是數據分析,但豔玲不一樣,她接觸的是病人,同樣的一種精神疾病,在每一個病人身上反應是不同的,豔玲通過對病人的了解,能夠確定病人得的是什麼病,然後找到病人得病的根源再進行相對應的開導處理,這個過程不是研究所會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昊想了一下:“你是說我沒有實踐經驗,所以找不到豔玲自殺的真相?”
“可以這麼說,”魏烈鳴頓了一下,“依我看,豔玲自殺這件事恐怕是一個非常難解決的病例,你隻有通過和大量病患接觸,有了實踐經驗,才有可能找到豔玲自殺的心理線索。”
陳昊突然笑了一下:“老師,您是讓我也開個診所?還是研究所那邊已經決定將我除名了,您不好意思直接說?”
魏烈鳴沒有直接回答,從旁邊拿出一個檔案袋來交給陳昊。
陳昊莫名其妙地拿過檔案袋,打開,從裏麵抽出文件來。
魏烈鳴解釋道:“這孩子剛20歲,還在上大學,獨自跑到一個火車站想臥軌,被人救下來了。”
“老師,看來您早就有準備了?”
“給豔玲掃墓是主要的,這件事你樂意就接手,不樂意就算了,反正我告訴你了,多接觸一下真實的案例,對你肯定有幫助。”魏烈鳴頓了一下,接著說,“換換腦子吧,豔玲如果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也安息不了!”
陳昊將文件從檔案袋裏完全抽了出來,第一張紙上貼著李彤的照片,臉上還有些稚氣,與這個城市中所有的年輕人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怎麼會選擇自殺呢?為情?還是其它原因?
也許,他的心理也有病吧。
這個城市中,有心理疾病的人太多了,陳昊在研究所有數據可以查到,據說現在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高達百分之四十,而且這個數字在逐年上升,如果這些人都犯病,這個世界也會因此而毀滅。
一個看似正常的人,其實他早就不再正常了,李彤可能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