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1 / 2)

任淰堅持要出院,周嘉澤勸說無效,倪芸也來了一趟,勸說的話也就是那些,既然現在已經如此,就好好的過,女人何必想得太多,一生本就短暫,何必為了那些不愉快一直耿耿於懷,任淰耐心聽著,卻還是不發一言。她這態度,倒讓倪芸笑了,之後拍著周嘉澤的肩膀說,他們都看走眼了,看來他以後得在任淰身上吃不少虧。

任淰不願意去聽他們的勸說,好像翻譯過來的就可以理解成,因為她死死的守著周嘉澤,所以既然他回了頭,那麼她就不該再去計較了。她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一點像過去看到的老好人,所有人都誇獎的對象,但是在做事的時候,卻會想,反正她都是個好說話的老好人,不用和她商量什麼,不用在意什麼,反正她不會放在心裏去,而如果一個性格極差的人,他們反倒會引起重視了,性格差嘛,容易計較……

她要出院,勸說無效後,周嘉澤送她回去。她已經說不清自己現在想要什麼了,人有時候喜歡鑽牛角尖,總覺得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按時吃飯睡覺……一天有一天,如果還要去追求什麼活著的意義,這種人生更加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的理由。她靠在車窗上,想著自己的這一生,一直平平淡淡的進行著,然後父母雙亡,親戚搶占財產,她既沒有成為一個女強人奪回原本的一切,也沒有變成一個別人心中善良的小女人,這樣一想,可真夠失敗得徹底。

她微微苦笑著,甚至在懷疑自己,她究竟喜歡他什麼呢?

駕駛位上的他,五官仍舊精致分明,舉手投足間仍舊有世家的翩然氣質,喜歡他什麼?哦,有錢,出身高貴……和大多數普通女人差不多,喜歡的終究是能改善生活的物質,以及視線所及的好皮囊。

她的手微微捏緊,這種自我貶低,仿佛能讓她有著一種陌生的快感,那就是,她不愛他,一點也不愛,從來都不愛。

她的神情變換了幾次,周嘉澤多次想和她好好交流,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任由詭異無端的氣氛在彼此之間流竄。

他想到自己發現的那一枚硬幣,想到那一年她也才十幾歲,這麼迷糊的想著,原來她喜歡了自己那麼久那麼久。

同一個小空間裏,兩個人的內心想著決然相反的話題,不是不悲哀。

到了她樓下的公寓,周嘉澤先下車,打開車門。

這時任淰的手機響了,她看到是周奶奶的打來的電話,到一邊去接電話。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真心對自己好,那就努力去珍惜這個人,不用去想什麼目的和原因。

周嘉澤站在一邊,看著她站在樹下接電話。樹影落在她身上,讓她偏離了光線,被暗淡的淺影覆蓋。他覺得她又瘦了,站在那裏孤單又寂寥,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她單薄的影子,佇立在那裏,你以為她會被風吹到,她卻比你想象中更加堅強,那莫名的韌勁兒,卻讓人心口發酸。

任淰掛斷手機,下意識的將手放在胸口縮了一下。如果自己都不堅強,保護著自己,那誰又會來保護自己?

她想他走過去,原本的怒意,仿佛被慢慢發散,變得很淺很淺,可確實存在著,卻是以微弱的方式,她可以做到很平靜,就如同能夠做到不把他……當一回事兒。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她看著他半響,點了下頭,示意自己離開了。

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對,這是正常得太過不正常。

周嘉澤一把將她的手抓住,她轉過頭,與他四目相對,他放在她手臂上的力度放小,“我送你上去。”

任淰收回視線,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他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後,離路燈越來越遠,兩道影子越來越長,暗影越來越淡。

走到門口,她拿出鑰匙開門,他抿緊唇,“還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轟的一聲,門被推開,她進去,“謝謝你送我回來。”

語氣陌生到極點,他突然就覺得心慌,抵住門,不讓她關,“我們之間需要說‘謝謝’?”

“禮貌,素質的一種,幾千年的光榮傳統,任何人之間都可以使用。”她說著似是而非的話。

“我們之間不需要。”他堅定的看著她。

像是在對峙一般,她突然就失去了樂趣,鬆手。他順勢進來,“今天有些晚了,我不走了。”

“你家?”她輕輕說出這原本應該帶著怒氣的話,因為太過平靜,顯得有幾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