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去海南過年
2014年1月31日，我們全家乘飛機去海南看望母親。抵達海口美蘭機場時，除了前來接機的小弟，我們意外地見到了從老家趕來的二叔。原來，他一直惦記的嫂子的病情，對哥哥也是放心不下，所以趁著過年休息時間長親自過來看看。他是昨天到達海口的，因為太晚，就在賓館住下了，沒有驚動家人。
我們一起吃了午飯，然後開車回洋浦。一路上，我們一直在交流探討爸的問題，我和小弟都把希望寄托在二叔身上，不知他此次海南之行能達到怎樣的效果？
我們到家時，已是下午4點多鍾。爸在包水餃，媽則在電視機前，坐在輪椅上。我難以抑製內心的喜悅，跑進屋裏大聲地叫著“媽”，可是媽頭都沒歪一下，沒有任何反應。我轉到媽的前麵，繼續叫“媽”，隻見她麵無表情，眼角夾著眼屎，隻是看了我一眼，又繼續看電視。我很失望，也很心痛。媽穿著爸的一件開身無領毛衣，裏麵什麼也沒套，毛衣粗糙紮身也不會說。總體來看媽的狀態無太大改變，四肢靈活度還不如在醫院時好。我忽然很自責，怨自己沒有留在媽的身邊好好照顧她。當時，我就把照顧媽的飲食起居工作全部接管了。爸累了，該休息了，我也不想再用他了。爸心地善良，但確實不會照顧人，縱然他再好心，也是不能達到好的效果。他把媽的輪椅改裝的得像個刑具馬桶，座位中間的蓋板（輪椅尿盆的蓋板）被抽掉，周邊綁了一圈泡沫塑料，人坐在上麵就像坐在坐便器上。由於長時間地坐著，媽的屁股被綁泡沫塑料的那些細繩硌的留下了一道道印痕，橫七豎八的，就像是傷口愈合後留下的痕跡。那得多長時間才能留下那樣的痕跡啊，我簡直不敢想象媽每天是怎樣過來的，我的心是無法形容的痛！
當天夜裏，我起來給媽接尿時，發現氣墊床中間媽的屁股下麵放著便盆，媽還在呼呼地睡著。原來盆是爸放那兒的，目的就是為了接尿。我很惱火，爸怎麼不考慮媽這樣睡覺多不舒服啊！我忽然明白之前爸和我視頻時，告訴我“你媽會翻身了”是怎麼回事了，這樣長時間地硌著，所謂的“翻身”實屬被逼無奈、不得已而為之。我可憐的老媽啊！你這是受了多少罪啊！自己還不會說。我下決心，從此不再讓爸插手媽的事。
之後的幾天，我全身心地照顧媽，老公把一日三餐承包了，二叔則經常拉著爸去打乒乓球，借著打球的機會開導他。
雖然有二叔開導，爸也是時不時地和我發生摩擦，尤其看到他的勞動成果——那個“刑具馬桶”被我拆了，更是不滿。而我也豁出去了，無論如何也不會由著爸再隨心所欲了。後來的幾天，二叔背地裏囑咐我們盡量順著爸，同時他繼續借打球的機會開導爸。二叔說：“哥，你願意照顧我嫂子，我很理解。但是，你也得給孩子機會盡盡孝道啊。你照顧這麼久了，也累了，不如跟我回老家，去看看他三叔。他三叔也是病得厲害，你不回去，恐怕以後就沒機會了。”爸惦記著媽，還是不想走。二叔繼續勸：“現在孩子們都請公休假了，他們在，用不著你了。你還是給他們點機會吧。”我也一再地向爸保證：“爸，你相信我，我會努力把我媽帶回山東的。你就等著瞧吧。”終於，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2014年2月5日，爸跟著二叔回老家了。爸一走，我們所有人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第十章回歸北上
經再三考慮，我和小弟決定把媽帶回山東。但是帶著這樣一個不會說話、大小便**的癱瘓病人走那麼遠的路，談何容易！由於媽不能長時間坐著，我們打算坐弟弟好友的商務車走，把車後排的座位卸下來，鋪上被子、氣墊床，這樣媽可以一路躺著。
2月9日早晨，我們正式從洋浦出發，去往海口，中途順便去參觀了澄邁的長壽之鄉圖片展，那裏百歲以上的老人真不少。看著照片上手牽手的老夫妻笑得那麼開心，羨慕之情油然而生。突然想起“隻羨鴛鴦不羨仙”這句話，兩個人能牽手走到這把年紀，期間不管經曆了多少風吹雨打，他們終究笑到了最後，笑得最好。
中午我們在一家海邊的酒店用餐，我們用輪椅推著媽一邊看著大海，吹著海風，一邊吃飯。飯後，去秀英港坐輪渡過海，非常幸運，我們的車是最後一個上的船，一點兒沒耽誤時間。過了海，又跑了一程，晚上在廣東湛江一家7天酒店住下。